送铁人员、买煤人员相继出发,黎禾叫来田玲玲,让她把这两个事情也写个简报,下午将简报送到府衙。
一日上午,钱庄崔英挺急匆匆地走进制铁局议事堂,向黎禾说道:“总经办,兵部的批复昨天下午到省衙了,内容蛮多,其中一项是补去年差额的银子到了,这个比较急,要赶快去办。”
黎禾想问清楚,但崔英挺只知道这些,其他的也不清楚,只是催着黎禾赶快派人到省衙。黎禾叫来潘凤冠询问原来接收兵部拨银怎样办理,潘凤冠说道:“先开具收票送省衙兵房,再到省衙户房领取银子。”
“现在不知道兵部拨银多少,需要先弄清数目。”黎禾说道,“这样,我们马上到省衙,潘协管去叫刘管事,马上走。”
黎禾吩咐局堂人员立刻去码头准备快船,稍后,走出议事堂朝码头走去。路上,黎禾觉得打空手去见省衙陈大人似有不妥,正不知送点什么,忽见刘家才小跑过来,顿时有了主意。黎禾对刘家才说道:“上月李爱文到苏州府进货带回一丈格纹布,你腿快,先去布店把它带上,你找夫人去拿。”
快船先到汉口码头,刘家才下船去取布,旋即回来。然后,快船径直驶向武昌汉阳门码头。来到省衙,黎禾三人参见布政使司参议陈葭。礼毕,黎禾递上布料,说道:“这是西洋鹰鸡里国最新款式的格纹布,我家从苏州府才买回来,今天专门送给大人,以表敬意!”
陈葭接过布料看了一眼,放在桌上。黎禾接着说道:“大人请看,其淡黄、淡黑、淡白的色泽极其自然柔和。大人请用手捻一下,其质地极其细密柔软。这款布既防水防皱,又保暖透气,穿在身上极其舒适爽快。听说京城各部的大人争相购买此款格纹布,把它做成大氅穿在身上,踏青郊游尽显大气优雅、轻盈洒脱的风采。”
陈葭问道:“京城各部的大人是做成大氅穿的吗?”
“是的,大多做的大氅。”黎禾说。
“嗯,那我也做大氅穿。”陈葭对黎禾说道,“省衙前面胭脂巷有家做衣裳的,手艺不错,现在你陪我去做。”
“大人,我家有个苏州府过来的裁缝,给京城尚书大人做过衣裳,手艺了得。”黎禾说道,“要不我下午把他叫来为你量身制作。”
“也行,让他过来,就在我书房量尺寸。”陈葭说。
黎禾答应,然后说道:“我们还有一事相求。”
陈葭爽快地说道:“你尽管说!”
黎禾请求道:“听说兵部关于制铁局的批复到了省衙,其中,补去年核销制铁成本标准低于制铁实际成本之间差额的银子,我们想尽快领回去,希望大人批准同意。”
“咦,你们是怎么知道的!”陈葭有点意外道,“省衙昨天下午才收到,我只知晓兵部来了批复,内容还不知道。”
陈葭喊来省衙兵房的老杜,要他讲一讲兵部批复的内容。老杜说道:“有三个方面的内容。”
一是从今年开始,兵部核销制铁成本标准调整为每斤十五文五十分。二是以前年度的差额不再计较,兵部一次性补贴制铁局二千三百七十两银子予以了结。三是核销制铁成本的拨银方式改变,兵部经商户部同意,拨银方式由原来的从户部拨到省衙、省衙拨到制铁局,改为省衙收到兵部拨银指令后,直接从省衙上缴户部的税银中抵支,然后拨到制铁局。
老杜介绍完,黎禾听得有点不大明白。老杜解释道:“原来省衙押解税赋银子缴到户部,户部核销制铁成本银子又拨到省衙,来回两趟形成银子大游行,既费力增加费用,还耗时间。现在改为直接抵支,减少了路途费用,节约了时间,这对你们制铁局有利。”
黎禾说:“我是想问这个二千三百七十两银子是如何算出来的,为何不是四千两、五千两?”
“不是算出来的——”老杜说道,“这个补贴就是我们二月初一交接时,省衙扣回去年代垫银子给制铁局发工钱的数目,相当于这次由兵部补上。”
“那这个一次性补贴二千三百七十两银子怎样拨到制铁局。”黎禾说道,“我们现在等米下锅,要的有点急。”
老杜说:“你们开一个二千三百七十两银子的收票,盖上章子,拿过来给我们兵房。我们再转给户房,户房审核同意后,即可从户房领走银子。”
陈葭说:“户房后天出发押解税银到户部,你们要是急的话,明天把收票拿过来,我们为你们急办。”
“如果这次办不成的话,还要等几长时间可以再办。”黎禾说。
“那就等下月押解了。”陈葭说。
“啊呀,那不行,我们要求这次办。”黎禾说道,“我们马上去拿收票,下午过来,恳望支持快办。”
说罢,黎禾告辞,走到门口又转身说道:“我下午把苏州府的裁缝带过来!”
回到制铁局码头,已是午后时分,也顾不上吃饭,黎禾要刘家才直接过河到汉口布店接裁缝老吴过来,下午一起到省衙,又要潘凤冠马上写收票,以送府衙盖章。过一会,潘凤冠拿着写好的收票来见黎禾,说道:“现在午休时间,府衙恐怕不好盖章。”
黎禾找田玲玲,不在,问田玲玲哪去了,局堂人员回答道:“这些时田玲玲午后都不在,说是去府衙了。”
“不是下午去吗,中午去干吗?”黎禾说。
局堂人员说不知道,黎禾着急,于是决定与潘凤冠一起到府衙。来到兵房找到其头目老邢,黎禾先把兵部拨银之事简要告知,再把收票要加盖制铁局关防、下午将收票送到省衙之事说出,请求急事急办。老邢为难地说道:“加盖制铁局关防须知府大人首肯才行,况且,你们没有先行报告,没走程序,这是知府大人所不允的。”
说了半天,老邢都不肯去办,说是必须先报告、走程序。黎禾急道:“那我去面见知府大人,直接找他批示。”
黎禾要兵房小邱带他去找常知府,小邱看着老邢不动。黎禾说道:“邢兵书你发个话……不说话就是同意。”
老邢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黎禾拉上小邱就走。三人向后经过大堂、二堂、三堂,进到后花园。小邱指着一间房屋小声说道:“知府大人在里面午休。”
说完,小邱转身离去。黎禾硬着头皮走近门口说道:“制铁局有急事报告知府大人,打扰大人休息了!”
过了一会,知府常伟咳了一声说道:“什么事啊!”
黎禾先把兵部批复之事说了一遍,再讲兵部拨银要急办的情况,提出现在需在收票上加盖制铁局关防、下午要将收票送到省衙的请求。稍后,常伟说道:“知道了。”
然后没有了声息,忽又听见里面有细微声音传来。又过了一会,门打开,走出一人。看到这人,黎禾惊呼道:“这不是田玲玲吗!”
只见田玲玲头发有点乱乱的,胸部有点鼓鼓的,衣衫上有一个扣子没系上。她略显尴尬地看着黎禾点了一下头。黎禾接着问道:“你怎么在这?”
田玲玲支吾道:“帮、帮知府大人誊写、誊写诗词。”
随即,田玲玲说道:“知府大人同意制铁局急办拨银,他写了一个批条要我交给你,要你们拿着批条找孔典史盖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