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吃罢，下人撤了菜盘碗，只留下几碟点心水果，又上了些煮熟的牛肉拌着蒜泥，供众人下酒。

陈氏说自己乏了，要早些进屋歇息，就离了桌回屋去。

柳施婉也道一声“失陪”，又是如释重负又是失落地陪着母亲回屋说些贴心话去，临走还不忘刮看了自己一晚上的吴岩一眼，当做是讨债。

在柳正青的祝辞下，众人又是喝了一轮酒。

柳正青放下杯盏，咳了一下，方才问道：“老夫听小女说，吴公子王公子都是什么佣兵，护送她回来是你们的任务？”

“正是。”

“小女口舌拙，没有说太清楚，如果不嫌麻烦，能否再与老夫再说一下，这佣兵到底是什么行当？老夫孤陋寡闻，竟从未听说过。”

吴岩心想：“这么有时代特色的东西，你要是听说过还真是见了鬼。”

他道一声“不麻烦不麻烦”，又是将那日讲给王印其等人的又讲了一遍，第三遍已经是很熟练了，跟背书似的，而且细节处也说得极为仔细。

柳正青听得极为认真，听到一些地方还不由点头、捋须，微笑不语。

吴岩看他的表情，感觉投县令的门儿，以比较公道点儿的价格搞个地儿，还是很有希望的。

果然，听吴岩说完，柳正青赞道：“英雄出少年，能有将军士和镖局的职能相结合的想法着实不易，上可达官，下不避民，既行善事，又能保证生活。不错不错。”

“柳大人过奖，这并非我的原创，在我家乡这行当还是挺盛行的。”

“辽东果真是福地，就是可惜被胡虏占据……唉不说这些了。”柳正青叹口气，正欲问些其他内容。

但是有个没有眼力见儿的家伙突然插话进来：“有什么好的？辽东不过是些卑躬屈膝的契丹奴，也只有这些没有忠义之心的人，才会只想着用自己的能力换一些黄白之物，不思反抗胡虏，就是这些鸟人的存在，我汉人才会为奴为娼！”

吴岩实在不想反驳了，和这种喜欢用自己思想强干别人思想的家伙，是没有办法说理的。

而且人家说得也并没有什么错，面对侵略就应该站起来二话不说就是干，如果吴岩生活在这个时代，出生在一个不愁吃不愁穿的家庭里，肯定也是这种想法，感觉佣兵们都是些只知道赚钱的鸟人，猪狗不如，活着有个卵意思。

还好他不是，他经历过生死，才知道生之祢珍，才知道原来人的求生意志是如此得强烈，强烈到任何恶心的事情都干得出来。所以他再也不轻言生死，不评判谁的价值观。

“给我闭嘴！述德！”

而且也轮不到他反驳，自有人会发怒，比如柳正青柳县令。

“你当真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不成，你又懂些什么？”

“可是……叔父……”述德小将肯定没料到柳正青会如此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