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结束,阮七回到房间,心中烦闷。
龙岛人久居外海,对内团结紧密,对外警惕有礼。
自己光靠在酒桌上夸夸其谈,想要融入他们都难,更何况让他们为己所用。
岛上工事完备,东港航道凶险,固若金汤的龙岛是否需要自己的投名状还在两说之间。
另一边张家父子送走了阮七,张弘陪父亲回房,行至廊下,张弘小声问:“阮七先生熟知海路,又有大见识,父亲不肯留他么?”
张松停下脚步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说道:“此人身形魁梧矫健,在海盗猖獗之地落水,片刻就从红毛人那里脱身,诸多嫌疑难以洗清。”
“父亲是说他是海盗又或是红毛人的奸细?”
“外貌品行俱佳,几位族老都说不似歹人,为父我看着也不像。”
“父亲与几位长辈都久经风浪,看人最准,想必不会错的。”张弘说完扶着父亲坐在了廊下条椅上。
“他一人而已,是与不是都无关大局。现如今佛朗机人挑唆鼓噪,附近与我们相近的几位苏丹日渐式微。这红毛人本与佛朗机人不和,竟不懂制衡,区区百人竟杀了爪哇的两位苏丹。”
张松把儿子拉到身边坐下,接着低声说道:“爪哇的万丹国来人说,红毛快船吃水甚浅,擅迎风而行。万丹战船每欲接舷跳帮,都被甩开,反吃其侧舷全炮。”
张弘欠身低声说:“我醒得,今日北港就已清空,货物辎重都已运到东港,明日我便操演东港炮台对几处小船航道进行试射,记下炮位。”
见儿子这般警醒,张松颇为欣慰,又道:“岛上缺乏可用之人,阮七若能投效,也非坏事。我知你兄妹辛苦,只是。。。”
听闻回廊那边有脚步声传来,父子二人回头望去。
“父亲,哥哥也在。”原来是张弛来问安。
行完礼,张松开口道:“弛儿来的正好,我与你哥哥商量,北港水路开阔,岸上地势平缓,不利守备,明日起北港停用,东港引水加倍,一应船只都走东港。”
“哦?那我就不用去料理港务了?亏我今日还去北港走了一遭。”说着张弛坐到父亲的另一边。
“妹妹受了惊吓,多休息几天才是。北港进出的都是日常货物,周转储存并不繁琐,以后船来我替妹妹记账变是。”张弘笑说。
“若果真弃用北港、空置库房,把人也该撤出才是,为何还要留十余个土人看守?”张弛到会精打细算。
张弘本欲回答,却见父亲说道:“那几人都是有些年纪的,家里人口又多,生计艰难,我把他们安排在那里看管港区,也好让他们家里多些进项。”
又坐了一会儿,张松自去回房歇息,张弘陪着妹妹走出父亲的小院说道:“近日海上不净,妹妹多在家中休息,你若嫌闷可去东港走走,东港礁石林立,景色较北港出色不少。”
张弛似有所思:“有劳兄长了。阮七先生可好?”
“我看着挺好,不知妹妹看他可好?”张弘说罢,见已到了张弛住处,也不待张弛回答转身大笑离去。
妹妹待字闺中,择婿却难坏了父亲。
张家在闽粤沿海颇多故交亲族,里面不乏门第相当的良善人家,但张松仅此一女,绝不肯远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