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遇见黄潥开始,欧阳慕箫已经在路上停滞了近两个月,马上要到新年,他还没有到黔州完成父亲交给他的任务,故而安顿好黄潥的后事,便准备启程上路。
清晨,欧阳慕箫牵着一匹马走出本草堂,马浥尘随他一同出了门,当日北风呼啸,吹得他们的衣袍猎猎作响,到了村口,两人停下。欧阳慕箫道:“马兄,就送到这里吧,天寒地冻,还是早些回去。”
马浥尘斜睨他一眼,道:“谁说我要送你?我出来吹吹风。”
欧阳慕箫笑笑,又道:“还要多谢马兄赠马,以后马兄若是到了江州,尽可到城中百声馆寻我,我定尽心款待。”
马浥尘点点头:“不必多谢,那你路上小心,后会有期。”
欧阳慕箫拱手道:“后会有期。”说罢翻身上马,正准备扬鞭,忽听见身后马浥尘的声音:“提醒你一下,那把剑你还是包起来比较好!”
欧阳慕箫回头望望,马浥尘已经走了出一段距离,他喊着问:“这是为何?”对面静默不语。
欧阳慕箫骑了一天的马,傍晚时来到一处名叫吕闰的小镇,在街道上找了处客栈,把马交给小二照顾,又点了些饭菜,回到自己的房间去。
过不多时小二敲门送来饭菜,欧阳慕箫正在打坐练功,打开门,小二将饭菜交给他,又对他说:“客官,多说句话,晚上听到什么动静,可千万别出来,最近这一段时间不太平。”
欧阳慕箫听了,有些奇怪,却也无意追问,料想附近有豺狼也说不定,便点点头,道声多谢。
夜半子时,欧阳慕箫正睡着,听到隔壁的屋门“吱呀”响了一声,关门声之后,响起一阵轻轻的脚步声,那脚步声经过他的门前,直奔楼下。自从练了这两个月的内功剑法,欧阳慕箫自觉耳力体力相较之前好了许多,若是以往,他绝对不会听到这声音醒过来,也不知这算是练武的好处还是坏处。此时听见窗外风声大作,目光所及,一片漆黑。
欧阳慕箫并没当回事,也未打算起来查看,况且小二说了,晚上不要出去,于是他重新闭上眼睛。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欧阳慕箫已经陷入沉睡,忽然感觉自己的房门被打开,有人急急忙忙的躲了进来。他睁开眼睛,悄悄坐了起来,四周还是黑漆漆的,但是隐隐约约能看见有个人在门口蹲着,他伸手握住了放在床边的剑。
那人似乎察觉到了响动,警惕地扭过头来:“谁?”是个女子的声音,听起来还是个小姑娘。
欧阳慕箫也不知怎么回事,竟回了句:“你又是何人?”
那姑娘又问道:“你为何会在我的房里?”
欧阳慕箫道:“姑娘,这是我的房间,你可能是走错了。”而后披上外袍,点亮了灯。那姑娘瞧见亮光,急忙喊道:“别点灯!”说着扑过来,不妨腿上有伤,又摔在地下。
欧阳慕箫愣了一下,看了她一眼,依言将灯熄灭。短短一瞬间的光亮,两人却都看清了对方,那姑娘束着个高马尾,一身黑色的夜行衣,欧阳慕箫觉得她的脸似乎有些眼熟,略一想,不由地脱口而出:“是你?”
那姑娘也认出了他:“又是你。”
原来这个姑娘便是那日在陵鹤城中被欧阳慕箫不小心撞到在地的人。
欧阳慕箫上前伸出胳膊,让那姑娘借力站起来,而后把她扶到椅子上坐下来。问:“姑娘这大半夜的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有什么能帮得上的?”
那姑娘道:“我腿受了伤,应该是走错房间了,这客栈里颇大,一时走错了,也属正常,莫怪莫怪啊。”
“无妨,”欧阳慕箫道,而后看看她的腿,但是夜色中,什么也看不见,便问道:“你的腿……”
那姑娘赶紧摆摆手:“不妨事,不妨事。”想了想,又低声道:“那些人应该不会这么快,我这便回去我的房间,这么晚打扰到你,实在是不好意思。”说着,便挣扎着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