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大厦前。

“神之躯，神之血，”叁的机械音喃喃自语，“神之灵终于降下，您将带我们……”

“闭嘴。”陈酒冷冷道。

李星远看着那团蠕动着的巨大黑影，深深吸气。

D大厦，自底城拔地而起，穿过工业区，直接连通上城。它曾是星空城的骨架，堪称宏伟的巨构建筑。

如今，以狂暴的生物质为血肉，以大厦内所有人的生命为养料，它成了诡异之物，某种不可知存在的降临先兆。

“那东西的能力，”陈酒咧了咧嘴，“好像是概念上的‘控制器官’。不清楚范围，但恐怕能覆盖整个D区。”

“会长？”李星远一时不解。

“听我说。”陈酒按住李星远的肩膀，“张维已经在疏散D区居民，你也应该走。我要拖着它彻底消失，必须如此。”

青色火焰照耀之下，无数细碎的黑影向D大厦飞去。那是各式各样的器官，从D区各处向那怪物汇聚。

它们来自正在逃离的底城居民，被诡异力量直接扯出躯干，相互勾连，轮廓怪异，犹如夜幕下归巢的飞鸟。那画面荒诞而唯美，最错乱的噩梦也无法与之相比。

在这个尺度下，死亡人数成了抽象概念，但李星远知道那个数字必然十分恐怖。

“底城不该这样毁灭。”陈酒喃喃道，“哪怕拼上性命……”

李星远用手势打断了她：“会长，别总想着一死了之，先想想其他办法。”

“只是控制器官吗？”他指向血肉模糊的D大厦，“它的能力，对我毫无用处。”

本能覆写。这种看似鸡肋的能力，却完完全全克制了那怪物的诡异力量。没有任何东西能控制李星远的身体，只要能力还在，身体便永远服从他的意志，任何存在都无法干涉。

“但你能怎么办呢？”陈酒苦笑，“你对它……根本毫无威胁。”

“未必。”叶知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基础生物质，它只能保持器官活性，无法抹杀人的意识。”

叶知？李星远愣了一瞬。并非对那些话有什么异议，而是对他本身的困惑：作为普通人，叶知不可能无视那怪物的能力，像没事人一样在这个距离闲庭信步……

答案转瞬浮现。

叶知缓缓走出黑暗。青色火光洒在他身上，照见正常的头部和上半身。但他腰以下的部分已截然不同，杂乱无章的血肉堆成锥形，仿佛半溶解的轮廓无比熟悉，正是李星远在D大厦中见过的，基础生物质凝成的怪异人形。

他蠕动着来到这里，身后拖着一条猩红尾迹，像只奇特的半人蜗牛。

“我做了个……尝试。”叶知耸肩，“我完全抵抗不了那种控制器官的力量，但能感觉到它似乎要把我和D大厦那些东西融为一体。于是我选了主动点儿的方法。

“我强撑着跑到大厦脚下，自己把腿伸了进去。”

“这并没有解决问题。”叶知低头，“融合不会停止，我只是自己决定了先后顺序。准确来说，现在我算是那东西的器官，也许一分钟，也许十分钟，我就会彻底失去意识。”

李星远沉默。叶知变成这般模样，要说的话必然是关键信息。

“这东西，”叶知指向大厦，“它不是什么神。或者说，它的意识不是。我能感觉到无数与我类似的存在，他们遍布大厦各处，还在思考，还在感受。有些正在被火焰灼烧，我能分享那种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