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顺伊叫道:“羽刃,你快来看看。”
颜羽刃忙回身去看陈稳,已是出气多进气少,想必冷无尘那一掌用了全力,服下苍无派的六合散也是回天无力,二女对视一眼,搀扶着陈稳进了锦鳞客栈,颜羽刃大声问萧翎:“那万寿玉心丹,可还在?”
先前被唤作陆姐姐的少妇道:“还在。”
颜羽刃语气中带着祈求,“陆姐姐,我拿一粒销铄丹同你换可好。”
这位陆姐姐名叫陆湘园,乃是芙阳黄家门下的,他家祖上有位极通药理的先祖,因此黄家有许多治伤保命,延年益寿的丸药,这万寿玉心丹便是其中翘楚,这次来便是想换取奇毒解药用以研究,这话正中她下怀。
陆湘园佯作不愿,道:“我这万寿玉心丹珍贵无比,但瞧这男人可怜,便换吧。”
颜羽刃大喜,随手取了杯子倒了水,喂陈稳吃了万寿玉心丹,陆湘园见颜羽刃仍是一脸担心,自信道:“放心吧,我保他三日后恢复如常。”
萧翎吩咐店里小二搀了陈稳去房间休息,“你们两个姑娘家照顾他也不方便,这三日就让店里小二照顾吧。”
这时外面闯进来一个女子,叫嚷着,“我有宝贝要卖!”
众人一齐向门口望去,只见一个约莫十八九的姑娘冒冒失失进来,神情十分急迫,颜羽刃认出此人便是当日在落星湖推她的陈沛凝!但此时颜羽刃混在堂中众人中,陈沛凝并未瞧见她,仍是叫嚷着要卖宝贝。
萧翎问道:“姑娘要卖什么?”
陈沛凝道:“皓月教秘籍,溶溶月的掌法招数和心法。”
众人一惊,皓月教虽不参与江湖中事,可他们的武功水平无人敢小觑。人群中有知道的说:“这溶溶月是杨盛当年所创的一套掌法,只传了当今教主杨言莞,数年前我曾见过有人与初学溶溶月的杨言莞交手,她身法飘逸,出掌方向变幻莫测,身姿还十分好看呢!”
萧翎问道:“姑娘既说要卖,出价几何呢?”
陈沛凝正色道:“我这掌法不卖钱,只要替我办一件事。”
萧翎道:“锦鳞客栈的鉴宝大会,可以出钱,可以出物,亦可以出力,姑娘请说是什么事?”
陈沛凝道:“杀一个人。”
众人窃窃私语,纷纷好奇这样一个年轻女孩想杀什么人?又是怎么得来这样的一套掌法秘籍。
陈沛凝续道:“武林盟主长女——任尔熙。”
她此话一出,方才还有些吵闹的大堂寂静无声,武林盟主的心头肉任尔熙,莫说堂下这些人,便是三大家族的人,也不敢轻易应承此事。
陈沛凝见众人均不接话,又望向台上萧翎,萧翎道:“姑娘,你要价太高,溶溶月,不值这个数。”
陈沛凝瞧着快要急哭了,她双手使劲挠了挠头发,又道:“那么,就将任尔熙身边男子从她身边赶走,但不许伤到他。”
这便简单多了,众人跃跃欲试,颜羽刃怎许杨盛心血落入别人手中,她高声道:“陈沛凝!你从何处得来溶溶月掌法!”
陈沛凝向声音来处望去,竟是自己推下落星湖的颜羽刃,她吓得话也不会说了,只踉踉跄跄向后退去,若不是她此刻有溶溶月掌法秘籍,且在锦鳞客栈,颜羽刃定要狠狠吓唬她,再夺了溶溶月掌法。
可此刻颜羽刃只能暂且忍下,“陈沛凝,你不必害怕,我当日是闭气游到另一处破冰而出,这锦鳞客栈,你能来卖东西我也能来买东西,不就是把甄越己从任尔熙身边弄到你身边么,我去办。”
可陈沛凝仍是摇头,“我不信你,我不信你!”
颜羽刃心焦至极,这溶溶月一旦落在其他人手里,就算他日能夺回来也没用了,因为其他人拿到定会学习修炼。
突地人群中传来一个好听的少年声音,“那么这位陈姑娘,我来办此事,定是在场所有人中最合适的。”
众人望去,只见一个扎着小辫,身披猩红斗篷的美貌少年,颜羽刃激动地几乎要奔过去,此人正是不告而别的任尔锋。但此时绝不能让陈沛凝知道二人认识,颜羽刃只得佯装仍是一副着急的样子。
陈沛凝问:“为什么你办最合适。”
任尔锋爽朗一笑:“我是任尔锋,任尔熙是我长姐,我只需跟父亲说几句话,绝不伤你情郎半分,定叫他离开我长姐。”
陈沛凝怀疑瞧着他,“你不会是冒名顶替的吧。”
萧翎开口道:“陈姑娘不必担心,你们这桩生意既然在锦鳞客栈做的,我萧某就敢担保,何况,谁敢冒名顶替任尔锋呢?只是你们这笔买卖无法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掌法若是仍留在陈姑娘手中,恐怕陈姑娘也留不住这掌法。”
任尔锋道:“陈姑娘现下把掌法给我,我担保大会结束后即刻启程回黄龙府,替姑娘办了这事。”
陈沛凝才犹豫着从怀中取了本册子,递给了任尔锋。
萧翎道:“那今年的鉴宝大会就结束了,也算成了几桩买卖。”
这锦鳞客栈地处偏僻,鉴宝大会既结束,众人便各自散去。唯独颜羽刃、胡顺伊以及任尔锋仍立于大堂,颜羽刃道:“萧老板,我有朋友受了重伤,还需静养三日……”
萧翎道:“无妨,你二人便多住三日。只是任少侠,怎的还不动身?”
任尔锋别别扭扭把那掌法往颜羽刃手中一塞,转身就走,颜羽刃急忙追了出去,在后面道:“那徐淮渺在我这屁也不算!”
任尔锋脚步一停,扭头问道:“那,那个斐国王子沙热呢?”
颜羽刃愣了一下,忍俊不禁,她一头扎进任尔锋怀中,任尔锋没料到她会这般,被她一个猛子撞得跌倒在草地中,颜羽刃便这样伏在他胸口,任尔锋一怔,只觉她身体是这样的柔软轻盈,跟自己是那样的不同。
二人就这样不说话,像坠入云朵般惬意舒心,不知过了多久,颜羽刃开口道:“你为什么不告而别呢?”
任尔锋仍是不答话,颜羽刃又道:“是因为我放过徐淮渺,你夜里又瞧见我跟沙热在院子里说话,是么?”
任尔锋才咳了咳,只当应了。颜羽刃猛地坐起,推了推他,你倒是说话啊。
任尔锋这才答道:“是,夜里我睡不着,坐在窗子前,看到沙热临行前单跟你告别。”
颜羽刃复又躺下,二人并肩躺在草地上,“那是因为他怕跟顺伊道别。”
颜羽刃又问:“你怎么会在锦鳞客栈?”
任尔锋道:“我途经锦鳞客栈,料定你必定会瞧瞧那鉴宝大会,我便带了面具混在人群中。”
颜羽刃问道:“你并无什么奇珍异宝,如何进去这锦鳞客栈。”
任尔锋笑笑,“萧翎也得给任家几分薄面啊。”
颜羽刃道:“你既带了面具,怎么方才,又摘了面具站出来呢?”
任尔锋支支吾吾不答话。
颜羽刃心中知道他是为何,但她偏不说,只等着任尔锋回答。
任尔锋侧头看向她,见她只是闭眼躺着,阳光轻柔洒在她脸上,似为她添了一丝红妆,“一开始我看你追着冷无尘等人出去,我知道若你在近旁,他们也不会办案,所以你也只能是远远瞧着,因此我仍是带着面具混在人群中,可后来陈沛凝来了,我知道你看重那杨盛的溶溶月,我不能看着它落入别人手中,更不能,更不能看陈沛凝欺负你。”
颜羽刃才莞尔一笑,“她才欺负不了我呢,若不是在锦鳞客栈遇上她,哪还用这么麻烦。可现下你们要做这笔交易,我倒不知该怎么办了。”
任尔锋道:“这有什么不知该怎么办的,我把那甄越己赶走,便算交易结束,将他俩赶至一处,再一并收拾。”
颜羽刃似笑非笑道:“那陈沛凝可幸福了,能同甄越己死在一处。”
任尔锋道:“小姑娘好狠辣。”
颜羽刃翻身起来,双肘撑地,两只手托着脸蛋瞧着任尔锋问道:“那你怕不怕。”
任尔锋刮刮她鼻子,语气中尽是爱意,“不怕。”
颜羽刃道:“只是我不能跟你同去黄龙府了,我方才说的朋友叫陈稳,他是一位很好的捕快,可惜遭奸人破害,我要帮他重新拿回自己的身份。”
任尔锋道:“好,那我们在何处再见?”
颜羽刃思忖一番答道:“仍在锦鳞客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