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分别,任尔锋听到颜羽刃说不能跟自己同去黄龙府时实是松了一口气,且说他当日被任天宝关在家中地牢,为了出去把自己搞得遍体鳞伤,连饭都不肯吃,伤在儿身痛在娘心,李嫣桃知道丈夫是为了稳固在江湖中的地位才想与叶雄州结亲,可她也实在看不得儿子受伤痛苦。
深夜,李嫣桃悄悄来看望儿子,本想给儿子伤处上些药膏,任尔锋一见是母亲来了,当即跪下,“娘,我真的不能跟那叶醒枝成亲,我求您,您就放我出去吧。”
李嫣桃十分为难,任尔锋又道:“我知道父亲是为着叶家擒了秦天虎才这般,两年后是武林盟主重选的时候,萧、黄、江家都实力雄厚,母亲,两年,两年之内我一定找齐地图回来向父亲请罪,母亲,我只活这一次,我不能跟不爱的人过一生。”
其实任尔锋前头这一番话并不能劝得母亲决定放他离开,但这最后一句话着实触动了李嫣桃心弦,她想到这些年任天宝对任尔熙生母的怀念,对任尔熙的偏爱,自己儿子凭什么作工具?
李嫣桃道:“你走吧。”
任尔锋道:“那母亲你快回房去吧,我会做出是我想办法逃走的痕迹。”
因此任尔锋此刻并不能跟父亲说几句就赶走甄越己,但当时情势危急,只得凭着武林盟主之子的身份让陈沛凝愿意跟自己交易。
任尔锋打定主意绑了甄越己扔的远远的,反正别人也不过是用这个办法。
颜羽刃回到锦鳞客栈时,胡顺伊仍在大堂等她,胡顺伊温声问道:“说清楚了?”颜羽刃红着脸点点头,二人携手去瞧陈稳。
萧翎独坐在二楼窗边,瞧着颜羽刃去而复返,倒是有些奇怪了,这姑娘竟回来看顾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汉子,而不是跟那风神俊朗的任尔锋一同离去。
颜羽刃同胡顺伊去瞧陈稳时,陈稳已睡了一觉醒来,眼下乌青和眼中红血丝都好了许多,可他眼中仍是散不去的愁绪。
陈稳率先开口道:“多谢两位姑娘救我。”
颜羽刃道:“你不也救过我一次,不必客气。”
胡顺伊问道:“陈大哥,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陈稳叹了口气道:“世上只有黄捕头知道我的身份,现在他被冷无尘的细作害死,我再也没可能堂堂正正做回捕快了。”
颜羽刃正色道:“怎么不可能?”
胡顺伊道:“你有什么主意?”
颜羽刃道:“我不能让你做回捕快,黄金能!”
陈稳与胡顺伊异口同声道:“黄金?”
颜羽刃道:“没错,黄金,你把那被冷无尘劫去的黄金夺回来,去向派黄捕头来追查黄金被劫的官员复命,再将你这些年来暗地里替黄捕头做的事一一汇报,我相信一定能再堂堂正正做回捕快。”
陈稳道:“话虽如此,可是,这谈何容易。”
颜羽刃道:“只要你有此意,我定当全力助你。”胡顺伊也点点头,“现下你要在锦鳞客栈修养三日,这三日我们好好计划一下。”
二人嘱咐陈稳好好休息,回了自己房间,颜羽刃道:“寻到那冷无尘藏金子的仓库并不难,毕竟陈大哥在他手下做事那么多年,难的是……”
“是将那黄金运出来,再护着这黄金到官府。”胡顺伊接口道。
颜羽刃续道:“没错,我们只有三人,冷无尘只是个占山为王的土匪,他手底下那些人论武功我们是不怕的,只是要运这黄金却是难办。”
次日,颜羽刃问陈稳,“你可知我们需将这黄金从何处运到何处?”
陈稳道:“冷无尘的老巢,在七渊谷,地处临泉府与宝安府交界处,咱们需得将这批黄金运至宝安府府衙,约有十日的路程。”
颜羽刃道:“十日?那黄捕头怎的追了两个月。”
陈稳道:“我想冷无尘应是中途叫心腹把黄金换了石头,但他自己仍一路往南,引得黄捕头以为他是要来锦鳞客栈买宝。他应是在不同环节试探了他不信任的手下,我负责的便是给箱子安装毒针。”
颜羽刃问道:“陈大哥,想必你这十年便是在这十日的路程上跑江湖,你可知有哪家镖局能护这批黄金到宝安府?”
陈稳犹豫到:“有是有,只是这样大一批黄金,费用可不少。”
颜羽刃笃定道:“有就好,待你身体无恙,我们便启程去镖局谈生意。”
临行前,颜羽刃同萧翎道别,萧翎虽面上仍是冷若冰霜,却道:“你们此行不易,萧某便送你们三批好马,方便你们长途奔波。”
颜羽刃心中想笑,这萧翎其实跟她年龄相仿,只是出生大家族,做了锦鳞客栈的老板,所以时时都要以山巅之雪的姿态示人,实际上,他也是个侠义心肠的人。
颜羽刃三人快马加鞭,昼夜兼程,萧翎送的这三匹马果然是神驹,三人只二十天便跑完了冷无尘拉着黄金跑了两个月的路程,到了宝安府,颜羽刃道:“这些天咱们舟车劳顿,现下已经到了宝安府,先去酒楼好好吃一顿,再找家客栈好好睡一觉。”
宝安府地处西南,此地湿气重,百姓们多爱吃辣,途径一酒楼,食客络绎不绝,连外头沿街一排桌子都座无虚席,火锅的香气扑面而来,颜羽刃吞了一口口水道:“咱们就吃这家。”
陈稳道:“好,这顿我请二位姑娘吃,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火锅端上来,颜羽刃与胡顺伊一口嫩牛肉下去,均被辣得吐舌头,陈稳笑笑,又叫上了带冰块的龙眼水,一口下去清凉解辣,这时节正值酷暑,颜羽刃奇道:“这么热的天怎会有冰块?”
胡顺伊解答道:“冬日里将冰块藏在地下冰窖中,夏日里在取出来,便能在炎炎夏日喝到这带冰块的甘露啦。”
三人这顿饭吃的大汗淋漓,十分畅快,在客栈内洗了澡便各自歇下。
次日清晨,陈稳便整装待发欲带两人去当地名声最大的富宁镖局,颜羽刃却说不急,“就咱三人这打扮,人靠衣装,人家会跟咱们做生意才怪了,先去买身行头。”
三人一番改头换面,陈稳剃了胡子仔细梳了头发,倒真像个捕快。颜羽刃胡顺伊二人则换了男装,扮作陈稳手下。胡顺伊本就生得俊秀,朗目疏眉,挺鼻薄唇,着男装更是风姿出众,颜羽刃却怎么扮都是姑娘家的样子,她脸蛋生得饱满圆润,杏眼剪秋水,朱唇似樱桃,胡顺伊取了易容所用的粉末,给颜羽刃装扮一番,终于有点小捕快的样子。
三人到富宁镖局,称要谈一笔大生意,接待的看他三人衣着考究,迎了他们进来,跟富宁镖局的二当家谈。
颜羽刃道:“这笔生意,是官府的生意。”
二当家宁仲瑞一惊,要知道官府运货是有自己的路线和人手的,从来不会找镖局运货,因此他有些不信。
颜羽刃压低声音道:“宁老板,官府运货确实向来不找镖局,只是这批货,有些不同。这位陈捕快,不知您可面熟?”
宁仲瑞仔细打量着陈稳,似乎是在冷无尘的手底下做事的,怎么又成了捕快了。
颜羽刃续道:“上头拨下来赈济灾民的黄金途径咱们宝安时被劫了,这您知道吧,上头叫咱们宝安府知府朱大人负责此案,朱大人派给了这位陈捕快,他数年来在冷无尘手下经营,为的就是今天这样的局面!”
宁仲瑞道:“那既然是朱大人亲自安排的,怎得还会缺人手,还需要咱们走镖的?”
陈稳道:“宁老板,这官场上的事,很难明说,总之冷无尘的七渊谷已安排好我们的人,只是这批黄金不能走官道,若说谁对又快又隐秘的小路熟悉,自然是你们富宁镖局了。”
陈稳说这些话时内心在打鼓,这全是颜羽刃教他说的,不过他十年来的细作生涯,心理素质极强,说这番话时脸上尽是深沉。
宁仲瑞点点头,“陈捕快这样说我便懂了,只是您三位这样来了,我也不能就替你们走镖,你们,总得证明一下自己的身份吧。”
此话一出,陈稳后背一凉,额头上几乎要冒出汗珠,颜羽刃却是嘻嘻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递给宁仲瑞道:“宁老板瞧瞧,这是不是朱大人的令牌。”
宁仲瑞接过仔细看了,其实他也没见过朱大人的令牌,可见这令牌材质绝不是寻常百姓能用的,他曾见过捕快的令牌,便是这个材质,只是这令牌厚重精美,胜过捕快令牌百倍,当下便信了。
颜羽刃道:“十五日后卯时,你备好人手马车在七渊谷北边出口,要走最快最隐秘的一条路。”
宁仲瑞现下心里已当他们是官府的人,恭敬道:“那走镖费?”
胡顺伊道:“莫说走镖费,便是日后在宝安府,还有哪家镖局越得过你们?”
三人出了富宁镖局,陈稳道:“颜姑娘真是神通广大,从哪里弄来的假令牌,如此逼真。”
颜羽刃笑嘻嘻道:“这是真的。”
陈稳几乎惊掉下巴,知府的令牌,居然是真的,颜羽刃见他吃惊的神情,道:“哎呀别瞪你的大眼睛了,我今夜就还回去,咱们连夜启程去七渊谷,不算路上的日子,我们要十日之内将黄金搬出七渊谷。”
原来昨夜三人歇下,颜羽刃只睡了约么一个时辰,便起身去了朱府,武功亦是用则进,不用则废,如今颜羽刃的轻功已至出神入化的境界,莫说一块令牌,便是知府官印也盗的来,只是官印若丢失了,即刻便会闹得满城风雨,颜羽刃瞧着那朱大人有好几块不同的令牌,便取了一块令牌来用用,想必一日不会被发现。
夜里还了令牌,三人骑着萧翎送的马直奔七渊谷,这七渊谷位于霍君山群山环抱的谷底,地势险绝,其入口在东边,陈稳在其中生活了近十年,知道北边有一把守松懈的小路出口,因此跟富宁镖局约定了在北边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