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郎,家中来人传信,让我们后日回家赴宴。”刘夫人看夫君今天心情不错,轻声的道。
吕范正在更换衣服,听了这话“嘶”的一声,竟然把衣服拉开了个口子。他抬头看到妻子正不安的注视着他,连忙笑道:“泰山突然邀我们回家,是有什么事吗?”
刘夫人轻声道:“听说是兄长被袁氏看重,封了官……”
吕范道:“这可是大喜事,当去祝贺。”
刘夫人起身接过吕范脱下的衣服,背着他道:“吕郎你要是不想去,我们就推了吧。我这几日胃口不好,还有些想吐,兴许是……”
吕范从后面一把搂住刘夫人,温言道:“为了你,这点委屈算什么?我们去吧。”
这是一座年代悠久,占地不小的宅院。吕范陪着妻子回家探亲,一路俩人都沉默着。
“您来啦,一段时日没见您又瘦啦……”刘氏的一个老管事看到刘夫人问候道。
这管事接着看了吕范一眼,随意的行了见礼,不再说话。
吕范咬了咬牙,突然感觉手中一暖,原来是刘夫人悄悄拉住了他。
今天的刘氏家宅热闹非凡,来了许多的客人。吕范冷眼看着喜气洋洋的刘氏众人,满脸讨好的来客。
刘夫人道:“我们先去拜见阿翁吧。”吕范点点头,顺从的跟着妻子前往内宅。
此时的内宅也相当热闹,宾客和奴仆各个都风风火火的,好像发生了战事一般。
“儿啊,你脸色好差呢!”刘母一见刘夫人就大声嚷嚷着,她轻蔑的看了眼吕范道:“欸,都怪你命不好……”
刘父打断道:“范儿,你来啦。快请坐吧。”
吕范感激的点点头应声坐下了,这一家只有妻子和岳父拿他当个人看。
“范儿,最近县中事务顺畅吗?”刘父询问道。
吕范答道:“岳丈,一切如旧。”
刘母撇撇嘴嘀咕着:“他一个小吏知道些什么?”
吕范低下头,假装没听到,只是把拳头握的青白。
刘父叹了一口气道:“范儿,如今朝野动荡。袁氏开始召集人马,咱们这汝南向来以袁氏为主,我们家世代都是袁氏门生,如今自然尾随。你何不一起前去?岂不比现在当个小吏强过百倍?”
吕范拜谢道:“多谢岳丈提携。只是……”
刘夫人抢断话道:“阿翁,我已有身孕,实在不想让吕郎离去。”
刘父皱眉道:“大丈夫当以功名为先,怎能受你们妇人牵连?”
最终在刘夫人的软磨硬泡下,刘父不再强求。
刘母看着远去的吕范抱怨道:“扶不上墙的东西,你怎么就把女儿嫁给他了!”刘父叹息一声,没有回答。
这日刘氏准备了丰盛的宴席,许多菜样都是从芍陂那边偷学过来了,他们花了大价钱,买了铁锅,原料,调料,油脂。吃的一众来客满嘴流油,赞口不绝。
刘夫人给他夹了满满一碗,可吕范呆愣的坐着,对此视若无睹。只等到归家后,他才回过了魂。
吕范点亮油灯,从角落里面拿出一个布包。他小心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叠纸,就着灯光默默看了起来。
刘夫人见了,停下手中的活计道:“吕郎,你怎么又看这些啦?阿翁说这些都是乱贼所做,看了就是罪过……”
吕范放下安民报,正色道:“夫人,你不信我吗?”
刘夫人道:“我怎会不信你呢?吕郎你何出此言?”
吕范也觉得太过强硬,他放缓了语气道:“夫人既然信我,就听我给你念一段。”
刘夫人:“可是,阿翁说……”
吕范打断道:“夫人,岳丈也是信我的。”
听了这话,刘夫人呆了呆最终点点头道:“那你念吧。”
“今年我等治下百姓共160余万户,人丁640余万……治下工匠共计9万余人……拥有各个工坊160间……今年总计税收50亿钱,开支25亿……”
读到这里,吕范停下来解释道:“那边的一斤米只要两钱就能买到,这50亿钱相当于咱们的多少钱夫人你可自己算算。”
刘夫人手足无措道:“吕郎又拿我开玩笑了,这些事物我一女子哪里知道。”
吕范缓缓道:“夫人,这些钱不好算,但是有一项很好算。你口中这些贼人有600多万人口,按50人出一兵他们就有十万大军。有十万大军的乱贼还是乱贼吗?”
刘夫人哪里懂得这些呢?她知好诺诺道:“可是阿翁……还有那袁氏……”
吕范叹道:“这伙人不过短短几年就从一群流民发展到如今的偌大事业,实在让我又惊又畏。如今他们竟然把官邸信息公然刊印出来,这伙人已经无所顾忌了……”
刘夫人并不能完全明白吕范的意思,但她有种感觉,她的郎君要做件大事了。“吕郎,我如今刚有身孕,你可不能……”
“欸!”吕范颓然一叹,丢下了手上的安民报,坐着呆呆出神。
那安民报随着落下,正好翻到了招贤那一面,这些文字不受控制的钻进吕范空洞的眼睛中。
“求贤……不问出生……只需通过考校……县令……校尉……两千石……虚位以待……”
吕范受不了这刺眼的文字,转过了头。可是这些字眼在他心中扎了根,不停的跳动着,在他脑海中晃来晃去。
“在这汝南,是这袁氏的天下,除了家世,其他的狗屁不是!”吕范喃喃道。
纵然他因为求取了刘氏的富家美女被人津津乐道,又有何用?他早就受够了这些冷眼和轻视。他自问单凭才干,这些人给他提鞋都不配!
又过了几日,吕范和刘夫人目送着刘氏部曲大张旗鼓的开拔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