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年的记忆如画卷般眨眼翻过。
冯耀手腕使力,白面鼠眼珠突出脑袋侧歪,尸体摔趴于地。
冯耀轻轻叹息:
“是了,我的修为已至‘神气相抱,性命可见’之境界,师父若死我怎会不知?”
“原来师父他老人家没有死。而是吊着一口气,待我进屋,看了我最后一眼,说了最后一番话后,方才阖眼含笑而逝。”
冯耀拍了拍手,掸了掸衣上的灰尘:
“掌柜的,你瞧清楚了,我可是半张桌椅都没有损毁。这些可都是全性干的。”
“吃饭饮酒,你们总要打扫的,这个工费我就不予补偿了。”
“看你吓成这个样子,精神补偿适额给予吧,十个铜子。”
冯耀把十文铜钱用拇指挑出。
这一叠铜钱如一股水柱激流,划出一道抛物线稳稳当当叠落于柜台之上,把抱着脑袋缩柜台后的掌柜吓得又是一阵哆嗦。
若然大街上看到这一手,他非得叫上几声好不可,此时的他哪还有这心思?
好半天,回过魂来,李掌柜探出头,见冯耀只是好端端坐着吃食饮茶,苦笑着说道:
“这位道爷,您这钱我实在不敢收……”
自顾自饮茶吃饭的冯耀淡淡说道:
“收下它。师父可是叫我一毫不损,你想我坏了规矩?”
“道爷……”
李掌柜苦着脸。
“不收也好办,”冯耀翘起二郎腿,“那就给些银两给你家妻小,不知店家您的脑袋能折几分呐?”
“诶,爷!我收我收!”
恍若要了他的亲命,李掌柜颤颤巍巍地把这10枚整整齐齐叠成一串的铜钱收下。
见冯耀仍自顾自喝茶,李掌柜嘴唇张了又合上,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开口道:
“道爷,我真心劝您一句,早些走了好。”
“这是为何?”
“他们这伙人成群结派的,经常来小店吃喝。待他们再寻过来,道爷,您这是想走都插翅难飞了!”
“想走?谁说要走了。”
冯耀自言自语了两句,一口饮尽盏中茶。
雨渐弱,风渐止。
窗外雨滴浸润泥土带出的芬芳,被一道杀气生生逼住。
冯耀悠然抬头。
两高一矮三个中年人站在客栈门口。
半晌后。
领头的的满脸胡茬的矮个子细细打量着冯耀:
“这些都是你下的手?”
“是啊,几位是?”
冯耀饶有兴趣地看着这老小子。
这家伙。
小矮个,斗鸡眼,头上裹着一方白色布巾…
和已知情报的那个人有点相像啊。
较之黄放的未动声色,个高的两个相随皆是皱了皱眉头。
满地的尸体,散不去的血腥味……
此人居然还能好整以暇的吃喝。
其中一人发色偏黄且有点龅牙的家伙向着冯耀逼来,似乎想直接动手。
冯耀仍然是端正地坐在椅子上,脸上带着微微笑意,不急不慢地品着茶水。
蓄势待发的前一刻。
矮子突然用右手拽住了他,自桌底扯出木板凳,径直坐在冯耀的对面:
“全性黄放,道上朋友都叫我金钩子。”
他的目光似是无意地扫过地上的一片尸体。
客栈的这场遭遇战,显然非是突袭,而是合围。
合围之下,这人分寸丝毫未乱,衣身滴血未沾,可见他点子硬的很呐。
“掌柜的,倒碗酒来!”黄放喊道。
“掌柜的早跑了,”另一个有些邪气的高个子平淡开口,随着矮子坐在旁边的位置上,“野茅山,刘齐。”
“方金先,传自龙虎山。”
见他三位都报了号,冯耀亦不甘人后说道:
“咏春,叶问。”
对面三人的“核善”目光直让冯耀哈哈大笑:
“说笑说笑!无名道,冯耀。可以叫我无根生。”
黄放骂了句“马的”,冷着脸说道:
“直说吧,来我们全性的点挑事,什么目的?”
“谁说我过来挑事了?”
冯耀笑出满口的白牙:
“我可是来入伙的。怎么样,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