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看了看顾心，黛眉轻蹙。

她凝眉道：“先前与你所说的都是‘修心’，这是世人皆知的过程。但是，”

妇人面容又有了些严苛，“这‘修心’只是手段，‘明性’才是目的。”妇人目光沉在顾心身上，压得他略有些喘不过气，才听妇人道：“过几天等你和小辈们一齐拜入山门，你这‘明性’一关，怕是不得好过了。”

顾心心中一凛，却压下思绪起伏，只是略作苦笑。

见自家狼崽子这般模样，妇人也不知该如何为之，便自顾将“课业”交代下去了。

“等到修心明性后，命宫自开，便是引玄三关了。”

“所谓引玄三关，一是吐纳灵气，于命宫中具现楼亭阁宇，”妇人看了看顾心，“当然，事无绝对，天下修士中也有不少初开命宫，楼亭阁宇之属便有所显现，如你那‘单亭’，倒也还算不错。”

不等顾心接话，她便继续说，“紧接便是凝练灵力，好生筑造你那楼阁之属。这也是个水磨工夫，倒也急不得。”

“这其二，便是‘立柱’，在命宫中立柱！”

看着顾心迷惑的神情，妇人轻笑，“这‘立柱’立得是己身灵脉，修士于此关中修出主灵脉，贯通始末，如此一来阁宇便与这天地钩连，方能自行吐纳灵气。”

“至于这其三嘛，则被称之为‘雕梁画栋’！”

“此关中须炼化天地金玉之属，以为修缮宫中阁宇。”

顾心又怔了怔，往日不能修习，可没有谁会将这修行之事事无巨细的讲给他听。

他本欲发问，却被身后银铃般的轻笑声打断了。

他转身回望，便见师姐咬着蜜饯，含糊不清道：“师弟啊，师姐知道你是个问题宝宝，但你先别问，让师姐我来说，”她拍了拍手，晃着脑袋将最后一点蜜饯消灭掉，含笑道：

“师弟，你可是要问这修习一事怎得如此麻烦？而且修习的过程好似那凡夫俗子筑造楼屋一般，精打细算，半点不畅快？”

顾心颔首，他凝望师姐，静待她的答复。

“这事说来麻烦，毕竟我们从一开始就仿佛知道该这么修行，没有原因。至于修习像建房子……倒不如说是最早建房子的那些人，就是按命宫中的样子慢慢建的！”

见顾心大为不解，她轻笑道：“早在一开始，人与野兽并无区别，甚至远不如野兽强大。但认为万物之灵，有着最为神秘的未来。因此，当人群中出现‘修习’这一事后，文明便以此而建。”

“在人类文明的起伏中，无论如何，修习便是我们安身立命之根本……”

“哎呦~”

李云悠双手抱头，瞪着眼睛看着自家娘亲。

妇人抬起柔荑拍着她的脑袋，轻哼一声，“你这丫头，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说教也在这卖弄，带坏了阿心怎么办？”

她给自家女儿翻了个白眼，接着给顾心说：

“引玄三关之后，便是修体了。”

“这修体嘛，一是彻身：将修得殿宇连接自身，灵气可通殿宇反哺肉身；其二是化脉练穴，先是这化脉，将人身细小经脉炼化于肉身，独留十二条主经络，便如宫内栈道；”

“此十二经连内府，蕴肉身，贯彻后以四肢连五脏，锤五行，分育繁星。”

“这繁星便是人体周天之窍穴，大练周天后，穴位如星室，又若殿宇之明烛。”

“之后养髓练骨，得髓液如脂，骨骼如玉。从此髓养血源，骨撑肉身，由外及里，至此得铸无漏之身，可寿五百。之后，‘宫’与‘命’结，行于大道，便如乘己身扁舟，游大千天下！”

妇人轻吐兰息，留着顾心自个在那回味。她移步于桌角，本想抬起茶盏押上一口，却无奈发现茶盏已被自家女儿打碎了。

妇人叹着摇了摇头，轻坐在木椅上，闭目养神。

眼见二人都已静了下来，云悠吐了吐舌头，颇感无聊，又继续去摆弄顾心带来的小礼品了。

约莫盏茶，顾心回神，眼中神采奕奕，透着一股激情与朝气，他激动道：“多谢师娘授道！”

妇人摆了摆手，轻声道：“眼下你师父不在，这些事自是由我这当师母的来做了。”她想了想，道：“修习这事，师母帮不了你太多，还是需要你自己勤奋刻苦。”

她看着自家狼崽子，眼神温柔，轻声道：“早年杂堂那边倒还有拖欠你师父些灵物，过些日子待我得空，帮你折算成寒灵玉，可好？”

顾心愣了愣，这寒灵玉的属性倒是颇为适合他，因而他也并未推托，只是躬身拜下，道：“师娘之恩，顾心莫不敢忘！”

妇人笑着虚点着他，道：“你呀，这么多年了，屡次说你，你还是在乎这么多礼节，如此见外，倒把自己真当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