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心素手一颤。墨昭迅速抬眸，只见皇帝狠狠将御案上的一本奏折扔到地上。四人来不及思考，便又匆匆跪下。

“陛下息怒。”秦裕劝道。

“今日召众卿之故，想必众卿心知肚明，”皇帝平了平气息，开门见山，行峻言历，“是为了妖狼一案。这几日外头流言蜚语不断，那些个愚昧无知的大臣日日上奏，朕本不欲追究这愚蠢不堪的鬼神之事，可若放任不管，恐有污大周名声之嫌。“

墨昭心道，皇帝不愧是皇帝，一句话便把妖狼案和国家荣辱捆绑在一起，好激起他们这些人的爱国之心与查案激情。

可奉承还是要的。于是她先一步行跪拜大礼，一面用坚定不移的声音回答道：“圣上英明。妖狼不除，天下民心惶惶，则不得太平，臣等必当尽心竭力，为民除害。”

她说完，其余三人立马跟着跪拜，异口同声：“臣等必当尽心竭力。”

皇帝严肃的脸上这才流露出一抹满意的神情：“众爱卿有心了。秦卿，你是前辈，有你在朕可否放心？”

被议用的秦裕正颜：“臣必不负圣望。臣早听闻璟王殿下之大名、昭楼主之远闻，真当是后生可畏。宋少卿又是臣的幕僚，臣等必团结一致，为民造福。”

皇帝深沉地端详了番秦裕那副信誓旦旦的正经模样。

“你也是大理寺的老人了，这回可别叫朕失望。”

说罢，皇帝没再过问什么，摆手令四人退了。

宫廊上，秦裕为首，后三人规规矩矩地跟着。

秦裕是出了名的好说话，又没有长辈官架子。他一觉三人刻意与他保持距离，也不生气，只是笑嘻嘻扭过头道：“怎么？你们三个年轻力壮，竟比不过我这老匹夫？”

“哪里，哪里，”谢仪立刻恭维，“您名动京城时我们还没出生呢，不过是遇了老前辈，心中敬意油然而生，令人不敢靠近罢了。”

秦裕像只狐狸似的眯起眼睛：“早听闻璟王殿下能言善辩，如今一看，当真不作假，殿下有望成为大周第一辞客。”

谢仪摆手：“不敢当，不敢当。说到巧舌如簧，方才昭楼主一番发言才真叫人佩服。顶帝王之威，却仍能投其所好，在下怕是这辈子都学不会。”

无端被提的墨昭淡淡瞟了他一眼，道：“枪打出头鸟。在下愚钝，怎可与几位大人相比拟？”

“秦老寺卿，您瞧瞧，若连昭楼主都是愚钝之人，我岂不是成了钝口拙腮之辈？”

秦裕爽朗大笑：“殿下与昭楼主聪慧万分，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不居，老木佩服。”

宋心素默默听着二人誉之相揭，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如何脱身，却听墨昭抢先一步：“秦寺卿，璟殿下，宋少卿，今日楼里姊妹赶集，早晨特地叫上在下一起，现下时间不早，在下先回了，往后咱们再聊案子，期许与卿等合纵。”

宋心素见状，连忙道：“在下亦有务，先行一步，还望璟王殿下和秦先辈海涵。”

“欸，宋卿可别急着走，公主殿下还想着留你呢。”秦裕面露狡黠，愈发像只老狐狸，“宋卿好福气啊，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恩典。”

墨昭刚要离开，听到这话止了步。

只听宋心素有些沉闷地答：“臣也想报答公主，可今日要事实在太多，臣不得不辞。”

墨昭忽然想起昨晚谢璎向她吐槽的话。

“宋心素那个混蛋，就算要悔婚也得跟我吱一声吧？现在连见都不见是什么意思！莫名其妙，有问题不能直面吗，非要搞这招冷言冷语。”

谢璎只是个天真温柔的小姑娘。一入宫门深似海，她是这偌大皇宫里，极少数纯真无邪的存在。

所以墨昭希望她好好的。

她也不着急回楼了，转向宋心素，做出一副幡然醒悟的样子：“啊，瞧我这记性。昨日我跟安琅公主约好了今日下棋，我怎的忘了？”

秦裕立马道：“那正好，宋卿也有事求见公主。”

“宋大人，”墨昭闻言，登时直视他，“方便同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