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桃娘也懒得再去想,转移了话题,“不管怎么说,此番终归是救了一条人命,还赚了不少银子。”
说到这里,她取下腰间缠袋,放在手里掂了掂。
“还真是个小财迷!”
“比起一条人命来说,这点钱算什么?春宴时她那般叫我难堪,当然不可便宜她了。”桃娘哼了一声,心底却是早已消了恨意。
回到家中已是华灯初上,季清风恢复了原本的面貌,乍一看,又是那剑眉星目,英气逼人的俊朗男子。
桃娘几度失神,忍住要在他脸上啄上一口的冲动。
只是,他准备离开了,去寻找剩下两味药材。
临行前多有嘱咐,桃娘觉得不对,追问才知,他此去一个极北,一个极东。
即便以季清风的速度,这一来一去也要数日之久,若机缘不够,用去二十日也未必能顺利归来。
届时那血凝护心丹药效一过,回天乏术,换句话说,此一别恐无再见之日!
细雨蒙蒙,两人一同站在屋檐下,久久未动。
桃娘欲言又止,微风拂来,乱了青丝,湿了眼眶。
季清风动了动唇,忽然发现自己也很不舍,可此行必须要一个人去,方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药材。
无论如何也都要找到,上穷碧落下黄泉!
季清风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坚定,怕是那莫名的情愫,乱了上千年的道心。
直到季清风走入雨幕中,桃娘方才如梦初醒,撑伞跑了过去,把伞举过他头顶。
“我不管别人眼中的你如何,本事如何通天,你要答应我,以后不许再淋雨了!”
季清风凝视着她,又想起了清晨时,她说过的话:“你是不是傻,为什么要淋雨?”
他恍惚间觉得,这是个舍不得自己淋雨的女孩,天上地下,就只有这么一人,她手里的伞,早已跨越了仙凡之隔。
“你……这么看我做什么?”桃娘移开了目光,淡淡柔光落在她脸上,泛着诱人的红晕,“都还没答应我!”
“不说话就是默认。”季清风修长的手指从她脸颊抚过,勾起她唇边的发梢。
他的动作异常温柔,流淌在指尖的温度,浸染着夜色,连带着晚风也似乎暖了几分。
片刻后,季清风嘴角挑起一丝笑意,多了几分少年味的狡黠。话音落下,便已闪身没了影子,连带着桃娘手里的油纸伞也消失不见。
桃娘怔了半晌,这才跺了跺脚,把手举在头顶,转身跑了回去。
“这臭道士,居然把我一个人丢在雨里,等他回来,看我不好好修理他!”
这一日,桃娘把偷藏了三年的桂花酒搬了出来,饮了小半坛就趴在桌上酣睡了过去,也不知梦见了什么,嘴角多了一丝笑意。
又过一日,阴雨过去,阳光绚丽,院中桃树露出败相,只剩下几点残红还挂在枝头,风轻轻一吹,又少了几瓣。
汪莫离祭了祖,赶了过来。
“封坛藏花”已到最关键一步,除了特制的配方,酒还需进一步蒸馏,以保证有足够的浓度保质。
两人一边聊着,用去一个上午,封了整整十坛桃花酿,其中精髓已被汪莫离牢牢记住,只待开坛验证成果,心里不无遐思。
按照约定,方士衡也在今日赶了过来,一进院中就闻到了饭菜香味。
“桃兄、汪兄,你都在啊!”方士衡直接坐了下来,待说些什么,就见汪莫离一眼瞪了过来。
“竖子无礼,不懂得先请后坐?”
“抱歉,一时忘了……”方士衡面带风尘,有些尴尬,看向桃娘,直奔主题:“桃兄,你见过她了?”
“见过。”
“她怎么说?”
桃娘沉吟片刻,长叹了一声,夹起一块糖醋荷藕放进嘴里,细嚼慢咽,接着想要说什么,可又是一声叹,给自己打了碗汤。
方士衡心急如焚,“桃兄但说无妨。”
“还能说什么?”汪莫离有样学样,也叹了一声,闷头吃了两口饭,差点被呛到,表情甚是古怪。
三声叹息,把方士衡叹得那叫一个心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