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的风还是有些凉,崔家门口,早已围满了看客。
叶尘看了一眼崔郎,果真一表人才,与谢雨亭倒也般配,称得上是金玉良缘。
待回到城中,沿街商户都已开始掌灯。
一对新人入堂行礼,叶尘也挤了进去。
堂上高坐一人,面目慈善,喜不自已。
“谢承泽?”
“你是?”
“可曾听过青花令?”
“啊,这,今日吾女新婚……”
“你意如何?”
“待宾客散去,我自会给你一个交待。”
叶尘瞥了一眼堂下,心中迟疑片刻,闪至人群中,倚在柱旁,冷眼旁观。
谢家不愧是建州大户,宾朋满座,推杯换盏,欢声入夜。
“今夜风大,不如到我房中一叙?”
“不用,庭院深深,风吹影动,正好给个交待。”
“为何非选今日?”
“脚程赶上了,良辰美景,不可辜负。”
“这大红喜事……”
“天辰二年,建州通判谢承泽,私纵逆匪,险惊王驾,当诛否?”
“当诛。”
“可有话说?”
“是否诛连?”
“青花令上只有一个名字。”
“那便不要惊扰了他们。”
“取了你的头颅,我便离开。”
“退下吧,此事莫要声张。”谢承泽一挥手,暗中突然隐去数人。
“八人。”
“都在西侧耳房居住。”
“不该让他们来。”
“人之将死,总是想要搏一把。”
“为何却又不动手?”
“动了手,谢家就彻底没了……”
“如此,便是害了他们。”
“人嘛,总有糊涂的时候。”
“此刻糊涂吗?”
“说不清楚。”
“不重要了。”
叶尘脱下谢承泽的外衣,将头颅甩了甩,仔细裹好,用手拎着便去了西侧耳房。
“若是动手,我们未必胜不过你。”
“无论胜败,你们都会死。”
“败了只是我们死,若侥幸胜了,只怕谢家再无活口……”
“岂止谢家,你们没有家小吗?”
“既然如此,就不劳您动手了。”
“没有金子,我也不是很想动手。”
“你,可也有家小?”
“无。”
“那么,此事便到此为止。”
“我只是拿钱办事。”
“宅中声起,只怕已经事发,你该走了。”
八人各自抽刀,自行了结。
“在建州确实有些耽搁了。”叶尘牵着瘦马,独自行走在建州城外的小道上。
建州白日虽暖一些,入了夜却也这般阴冷。
迎亲队伍回城时,叶尘便将瘦马拴在城外林中,特意挑了草肥的地方。
这草看起来像是早春的野苋菜,不过也不重要了,反正都是要被吃掉的。
今夜的月色,似乎有些清冷,花姐将门关上锁好。
“依他的脚程,回来还需些时日。”
“只是觉得风冷,才将门关上,与他无关。”
“春分已过,天气该暖起来了。”
“这回可有些棘手了。”花姐将怀中青花令取出看了许久,仔仔细细挂到墙上。
“春色将好,倒是该出去走走了。”
阿鬼将墙上黄历又撕去一页,子时已过,今日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