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肖别手指看去，男人脸色大变，嘴巴开合几次之后也没能想好该说些什么，他知道自己和刚刚被撞死的男人以及那辆摩托车上的劫匪并没什么不同，他们是被丢在这个深坑城市的垃圾，烂在哪里都无人在意，可眼前这少年不一样，他穿着上面城市的校服，惹了他们或许明天自己就真的烂在了无人知晓无人在意的地方。

感受着男人抓着衣服的义肢越来越松，肖别将他的手拿开，抚平了衣服，道：“少碰那东西吧，我看你身上大概也没什么地方可以换了。”或许是看男人的残破的身体实在有些可怜，肖别没忍住劝了一句。

男人露出一抹苦笑，讷讷无言，最后只得佝偻着身子颓丧离开。

肖别见他似乎仍在考虑自己身上哪里可以卖了换钱，也不再劝，刚刚那句话已经算他多说，实在不像平时的他。

摇了摇头，戴上耳机，继续回家。

双眼盯着手机屏幕，却没妨碍肖别避开迎面走来的人群，他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似乎在挑选什么。

突然，在经过一个拐角时，一双脏兮兮的黑色小手冲着肖别手机伸来，“是19城少见的没有安装义肢的扒手。”肖别这样想到，眼看着小手慢慢伸向手机，在快要得手的瞬间，肖别抓住了他的手腕。

扒手一愣，似乎是没料到这个带着耳机专心看手机的人竟能反应过来，想要抽回手，却发现这个看似瘦弱的男生手劲大的出奇，用尽力气也没能拽动分毫。

扒手年纪不大，应该是十一二的年纪，小脸上满是脏污，身上鼓鼓囊囊，应是已经得手不少。肖别开口，想要问些什么，却见他小脸发狠，张嘴咬向自己的手腕。

为了不被咬到，肖别无奈松开了手，失去束缚的小孩赶忙钻进人堆中，失了踪迹。

肖别看着围成了一个圈将马路都堵住的人群，不由得好奇起来。

找到人群的缺口，肖别钻了进去，挤到内圈后，肖别终于看清发生了什么。

一个清瘦的寸头少年背靠着店铺橱窗低头站着，在他面前，五位壮汉将他围住，脸上挂着佯装出来的怒火。

“醉汉闹事？这有什么值得围观呢？”肖别暗自思忖，眼睛向壮汉露在袖口外的手上看去，瞬间了然。

“这几个男人配备的都是上面城市的高级义体，看风格应该是吉野重工的，他们领口处露出的纹身也藏着吉野家徽，地下城难得一见的大人物，难怪这群人这么感兴趣。”肖别这样想着，眼睛转向那名少年，“可是吉野集团的人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还这样大张旗鼓的针对一个少年？”

壮汉一巴掌拍在少年身后的玻璃上，巨大的声响引得少年与站在一旁的店老板身体一抖。

“这小子是我刚招来的，我们店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弄脏了您的衣服我赔给您，如果还不满意您直接将他带走就是，我绝不拦着，求您千万别对我这小店动手啊。”店老板干脆利落地将少年推出去，希望平息壮汉怒火。

少年单薄的身体微微发抖，双手也在小腹前用力绞在一起，指节发白，“他的衣服是他自己弄脏的，和我没关系。”虽然害怕，声音也有些颤，少年说出的话却没有半分示弱讨饶的意思，如同少年的背一般挺的很直。

肖别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少年也是地上城市来的，不光是他没有任何义体的身体，还有虽然洗的发白却仍能看出曾经价格不菲的衣服，是他眼中那种在这个19号城市不可能存在的光。

“啪！”少年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壮汉并没有用力，可即便是轻轻一掌，便已经在少年的脸上留下了鲜红的掌印。

“你的意思是我们在讹你了？”

少年抿了抿唇，没有在意嘴角的血，抬起头，噙着泪倔犟地看着壮汉。

肖别觉得这是自己自打失忆从来没见过场景，心中那种莫名的感受让他忍不住迈出一步，可紧接着他便感觉自己肩头一沉，被人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