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庖带着张海,陆景华两人从张府的偏门而进,如今入了府才发现又是一重新的天地。
入门便窥见如鹰一般昂扬不屈的飞檐反宇,正中间是一座好大的假山和一汪水池,几簇红鲤在水中相互追逐,嬉闹游玩。
穿过长长的走廊,每隔几步都能发现四周的木制屏风无不是雕着华美的壁画,或是珍奇异兽,或是飞凤走莺。
就连方才张庖推开的侧门也涂满了朱红色的丹漆,左门上是一只憨态乌龟,右边门上则是装饰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蛇首,门上的两只门环被擦的锃亮锃亮的,门口处摆放着一对大号镇邪狮子。
两人继续跟随着张庖一步步走入这钟平县四大家族的张家。
即每当二人深入一点,便从这雕栏玉砌的大院,朱楼碧瓦的建筑一角窥出张家那隐藏在波涛之下的冰山一角的实力和底蕴。
陆景华,张海二人相互对视一眼,二人眼神中可以清晰看见对方眼里残留的惊艳。
至于陆景华脑子里则想的更多,如果那大别山的藏书没有故意写错出纰漏的话。
眼前的张家用的分明是郡王公的规格,三间正大门,左右各有一扇角门,正殿虽不能细数有几间,但是从规模上来看这至少也是一座五进的宅子。
须知大央朝尤重礼法,更何况当今的丞相是公认的儒家门人和“礼法治国“的主要提倡人之一。
若是真被人告发上达天听,摘了张家这来之不易的两顶四品官帽那可真就是天大的冤枉啊!
眼下,见张庖只是埋头走路,陆景华和张海自然不敢多说话。
起码陆景华在没有细致了解身边的环境与张庖这个人的时候,除非有合适的时机他是不敢轻易开口的。
他很清楚的知道一点,自从踏入张家以后,从前的身份都如同那过眼烟云一般化成飞灰。
以后的三年,五年,十年,二十年他必须也只能依靠在张家这颗大树下艰难生存。
或许这就是陆景华从小读书的意义吧,当以陆家村人用三两银子的价格将他送往张府为奴之后。
无论未来他的死活如何,他跟那座村子的联系或许只剩下了父母两座枯坟而已。
陆家村人就仿佛一片白云般划过他这一精彩的一生而已,当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陆景华也不能再以一个年仅八岁的孩子来看待他了。
“心智”这是陆景华读书识字六年不曾断绝的唯一收获,没人知道这个孩子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但是陆景华确实有多出一些其他人没有的能力,比如洞察人心。
这当然不是说陆景华拥有类似于佛门中人的“他心通”那般的能力,而是一种对他人的一种简单感知,可以分析出这个人大概是恶意的还是善意的。
入张府之前,陆景华的能力一直隐藏的很好,除了管家张庖饱含杀意的望他的那一眼外。
那一刻,陆景华的脑子一片空白,他想跑,但是双腿仿佛生根一般一动不动。
也幸亏他没有动作,否则真的当时就只剩下一具冰冷尸体在张府之中。
然而内心在不断的发出警告,这种无助是他第二次感觉了,上一次还是在陆家村得知父亲死讯的时候。
那么一个新的目标出现在陆景华的潜意识中,那就是超越张庖这个人。
如果张庖拥有佛门他心通这样的本事,察觉到这个八岁孩子的内心一定会觉得十分可笑。
这就像你对一条鲤鱼说有一天你会跳过龙门化身真龙一般可笑。
更何况张庖可不是那些辛辛苦苦一辈子都在三流层次挣扎的家伙,他是二流,还是二流中不一般的那种高手。
要知道,诺大的张府明的暗的三流高手或许足有十数人。
但是二流高手,不好意思除了已经半废老管家之外,恐怕也只有张庖和家主有这个实力。
整座钟平县的二流高手有一个算一个,合起来的数量都不超过双掌之数。
一个不入流的山村之子妄言总有一天实力超出张庖,真不知道是该说口气太大还是无知无畏。
不管别人怎么想,陆景华都在心里给自己定下这个目标。
这是父亲教给他的道理,无论做的到,还是做不到,都要尽力去做了再说。
没把握和不去做分明是两回事,前者往往是强者的自谦,后者往往是弱者的托词。
很快,陆景华和张海两个人被带到了一处书房,张庖的脚步声从原本的沉闷变的只留一丝轻声。
给了两人一个安静的眼神之后,这才上前一步敲门说道:
“老爷,人都带过来了。”
说罢,退到一旁当起了护卫守在门口。
“进来吧。”书房内传来了一句颇为温和的声音。
陆景华两人再次对视,心中不约而同的想道:“这张家主和外界传闻果然有所区别。”
张庖在一旁盯着,两人不敢怠慢,连忙走到书房之中。
视线有一瞬间的昏暗,随即又明亮了起来,张海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张家主身旁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一眼下去惊为天人,张海虽然不是什么读书人,可也知道那些话本中一见钟情的典故。
现在他就觉得自己见到了梦中仙子一般,痴痴的看着这梦中才能一见的人儿。
一旁的陆景华一眼看下去不是这个小女孩,而是张家主摆在桌上方才写好的一幅上品字迹。
虽然这四个字是“居安思危”,但是却入木三分,劲力十足,硬生生用草书写出来一副冲天豪气和桀骜狂傲。
俗话说的好,“见字如见人”,光凭这一幅字就知道张家主没少在练字上下功夫,更是有真功夫在身之人。
凭借着那份独特的感应,陆景华更是察觉到字里行间蕴含的淡淡杀气,这和张庖的煞气不同,是一种身居高位自带的一股生杀予夺的气质。
仅仅从一幅字,陆景华就判断出来这位张家主只怕眼前的表现也是面对身边亲近之人才刻意如此,真正的张家主确实如外人口说中那般冷酷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