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德!”徐焱大喊。
典沛瞬间心领神会,收起戟将双手交叠腹前,回道:“来也!”
就在孑甥即将再度如法炮制前,徐焱借典沛之力奋而跃起,朝着飞来的孑甥面门挥刀劈下。
可孑甥反应迅速,一挺身又拔高几分。而下方的典沛也不知发了什么癫,竟突然紧紧抓住了徐焱的脚踝。
徐焱一脸震惊地低头,着看典沛那张扬起的大憨脸,喝道:“蛮牛你……”
话未说完,他突然感觉一阵劲风至,顿时想起了什么,急忙横刀挡于眼前。下一瞬,孑甥的两跟尾钩就勾住了徐焱的刀,尾尖距离他双目不及一尺远。
孑甥虽未就此穿了徐焱的头颅,但借着身重力大的滑翔余势,竟连同抓着徐焱的典沛一并勾起,接着狠狠向前甩去。
两人在空中掠过,只觉得耳边劲风呼呼然。而须臾间,两人就各自一声闷哼,一上一下同时撞在棺后石碑上。
徐焱坠地,恰好砸中下方的典沛。他气得忍疼呵斥:“蛮……嘶……蛮牛……你……抓我作甚!”
“阿耶……我是怕你如上回粮库中那般,撞碎了脑壳……啊当心!”
典沛大喝一声,双手抓起徐焱的衣领和后腰,把徐焱扔到一边。一番腾空眩晕中,徐焱只听一阵噼啪连续的轰然断裂声和众人惊呼,及紧接而来的典沛闷哼声。
他急忙跃起,就见狸媪已然下场,随着众甲士举刀同时,也舞起手中骨杖,再度将滑翔的孑甥逼退。而另一边的典沛,则已经被压在断裂的半截石碑之下。
“仲德!”
徐焱急忙连滚带爬地冲向典沛,可还未及他手指碰到石碑,典沛便奋力将断碑顶起扔到一旁,自己一个骨碌爬了起来。
“仲德,你可安好?!”徐焱急问。
典沛拍了拍两侧臂鞲上的土,说:“还好及时护助了头脸,无妨,疼都不疼……啊不对,还是有点疼……啊好疼!”
皮糙如典沛,似乎连疼都比常人慢上几分。但见他生龙活虎地甩着手臂,徐焱也就放下心来,转头怨恨地看向旁边的断碑。
“棺是泥木雕的,这碑倒做的实在……哎?这是何物?!”
徐焱见断碑中间竟是空心,似乎还藏着什么东西。他急急上前,就见断碑的凹槽中,正放着一把折叠的漆弩和一袋弩箭。
他心中一喜,赶紧将弩弓展开,就见弩弓两翼各写着“威加四夷”和“忠扶九州”;弩臂左右则分别写着“碎星”和“路博德”。
“强弩都尉……路博德?!”
徐焱想起了公子建和他讲过,路忠那位首建居延塞的先祖路博德,在被削爵后就以强弩都尉之名镇守此地。这柄单人手弩,自然就是强弩都尉路博德的珍藏。
万万没想到,危急关头还真得了路忠先祖助力。但他更想不通,为何疑穴中还会留有真的遗物。此时身后,恰又响起孑甥掠空的声音,他赶紧搭好弩箭一个转身,朝着正在袭来的孑甥按下悬刀。
数百年的手弩依旧强劲,弩箭咻然离弦,正中孑甥一侧蹼翼。只听“咔嚓”一声响,蹼翼连同其上的类人手臂一同断裂,孑甥发出“嘶嘶”的哀嚎轰然跌落在碑后石堆中。
“诸位袍泽!与我同上!”
见孑甥坠地,甲士中不知谁喊了一声。那声音高亢颤抖如雄鸡司晨,甲士们瞬间有了些许沸腾,都舞戟挥盾朝碑后冲去。
路忠阻拦众人不及,只好就近拉住一人,喝道:“情势未明,尔等不要命了?!”
被他拉住的,恰好就是之前他救下的其中一个民夫。那人颤声慨然道:“都尉舍己救我等,我等自应为都尉剖出肚肠!”
“甚的剖出肚肠?!那叫剖肝沥胆!哎哎……”路忠说。
路忠一个没拉住,民夫便唯恐落后地跟上众人向前冲。可他们冲到一半,便又哭翁呼母地滚爬回来,因为孑甥已然接好了翅膀,从石堆中探出头来。
“仲德!上!”
徐焱一声大喝,趁着孑甥刚拼接身体后的恍惚空档,两人急急冲至孑甥边,一阵刀飞戟舞,孑甥的身体便被砍成数截,并被两人各自朝四下抛开。
甲士们没有剖肝沥胆,可孑甥真的被二人剖出了肚肠。
“一人看住一截!尔等这些无用的,不及吾儿一根毛……”
狸媪一声呵斥,甲士们赶紧各自寻到一截断体,或用盾或用戟狠狠压住。狸媪也跃至徐焱身边,用网兜将孑甥最后剩下的头颈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