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在何处见过啊……”
典沛也走到他身边,看着那些怪异的画,嘴里还是嘀咕个不停。
难得典沛竟然动起了脑,徐焱也不想打扰他,便收敛了好奇去寻路。此处墓穴的通路并不难找,他看见有两处石棺间,有一道关闭的拱形石门,旁边壁上还有垂下的铁链拉环。
他心中新奇更甚,没想到连墓门开关,都与他见过的汉胡形制不同。
他轻拉铁环,石门在一阵摩擦声中缓缓开启,露出其后的幽深通道。他正欲向前,便被狸媪喊住。
狸媪探头仔细看了看四周,便伸出骨杖轻触了一下三尺开外的一块地砖。
不料随着“咔”的一声响,地砖猛然下陷,前方通道目力可及处,根根尺余长的粗针自地下不断刺出,其上黑红一片,不知是干涸的血肉还是锈迹。
“徐郎,此处诡谲,务必万事小心……”
狸媪说完,便以骨杖撑地一跃而起,飞至针上时又迅速将骨杖刺入侧壁,一个挺身再度向前跃去,轻盈迅捷如猿猱般。
跟上来的路忠和典沛,同徐焱一样叹为观止,见狸媪往复腾跃几次后,便消失于黑暗中。
不多时,远处再度响起铁链碰撞声,地上的长针随之缩回,狸媪的呼喊声也随即而至。
三人安心向前,顺便点燃壁上灯火。待行出三丈、拐过一道弯后,就见通道尽头已亮起灯光,前方似乎又是一处与之前相似的墓穴。
同样的残破壁画、同样的半裸石像、同样的彩石拼图,还有形制相同的开盖空石棺。若不是石棺数量有异、壁画内容和石像姿态也有不同,几人都要以为自己又绕回了之前的墓穴中。
除了典沛,余人也无心去看那些新奇的壁画,再次找到石门通道,由狸媪先行排除机关,便继续向前。
一连走了有十余厅,空棺也看见了百余口,徐焱只觉得越来越压抑,越来越烦躁,不知何时才是尽头。
就在众人即将耗尽耐心时,终于在经过一段数百阶的向下石阶后,他们进到了一个宽敞的大厅。此厅占地纵横皆近四十丈,高五丈有余。顶上似乎有些小小的洞口通向外面,流动的空气和碎土不时从中吹进来。
数十口石棺靠墙围放,壁上凹槽中的石像也都相对完整,粗估大概有五十上下,只是做工不及第一次见的光滑惊喜,表面粗糙如被泥浆覆盖般。
徐焱不愿细看这些东西,匆匆扫了一眼便把目光移向大厅正中。那里有八根石柱围成一圈撑着顶部石柱中心,一个雕琢明显更加精细且更大的石棺,正停在一个由彩色碎石拼成的圆形图案上。
几人一同上前,见石棺盖虚掩,灯火下棺中隐隐可见有人躺于其中。而之所以说有人,是因为被他们灯火照亮的一截手臂,既不是枯骨,也非干尸般干瘪。
典沛如见了杀父仇人般,愤然大喝道:“好个许昭!让乃翁好找!”
徐焱正要阻拦,典沛已然两只大手一抬,把半掩的棺盖掀翻在地。火光之下,一股可见的飞灰墓气腾然而起。
徐焱急忙掩面,把几人向后拉去,同时低喝道:“蛮牛!万一这棺中有机关怎么办?行事怎的如此鲁莽?”
典沛张了张嘴,知道自己理亏,便只好又怒视着石棺叫骂。狸媪缓缓把手放下,微微嗅了嗅说:“似是只有些陈腐气,倒不像是有毒,不过也还是要防个万一……”
说罢她摸出几颗红色丹丸递给几人,让他们服下以防尸气寒毒。徐焱紧盯石棺,匆匆嚼了几下吞下,顿觉一股热流涌遍全身,从丹药味道看,似是与狸媪给公子建的三阳散类同。
正欲重新上前,狸媪突然又拦住众人,低声道:“听!怎的有水声……”
几人细听,似乎确有淅淅沥沥的水声,自四面和脚下传来。路忠了然道:“此处深入地下,有些暗河流经,并不奇怪。许是之前种种慌乱,诸位并未留意,即便是居延塞下的墓穴中,亦能听见水响。”
听路忠这么一说,众人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小心地靠近大石棺边缘,伸头向里面看去。
“阿耶!怎是个黑脸的!这不是许昭啊!”
典沛一声惊叫,吓得众人皆是一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