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小小的鬼头虿,如蚁群般从石壁上涌下。面对被徐焱打散的点点星火,它们只是略一迟疑,便喷出酸性的清液,将燃烧的火苗扑灭,未燃尽的木片也全都被溶蚀成焦炭碎末。
见此情景,徐焱扯了一把还在发愣的典沛道:“殿殿殿!再不走,就给它们垫肚子了!”
典沛慌忙收了兵器,众人随徐焱顺着石滩向前奔去。行至石洞口,徐焱让三人先行通过,自己留在最后。
可就在此时,他突然听见身后嘶然一声,便赶紧凭着本能侧身一闪,就见一只巨型鬼头虿已然追至数丈之外,昂起手臂般的粗尾向他喷着酸液。
酸液喷在石壁上,散发出阵阵白烟,还有几滴溅射在徐焱短衣下摆,瞬间将衣角烧至焦黑。徐焱急忙拔刀将衣角切掉,又掏出火石点燃了身上最后一个洧焰壶。
洧焰壶上的布条在燃烧中不断缩短,徐焱屏息凝神撤进石洞内,等着巨型鬼头虿靠近。
一丈、五尺、三尺……
当鬼头虿的大鳌即将触到他时,他迅速弯腰挥刀,将巨型鬼头虿的几只前足砍断。巨型鬼头虿身形一歪,如路障般挡在了洞门口。
洧焰壶的布条已燃烧至壶口,徐焱赶紧将洧焰壶抛到巨型鬼头虿身上。火焰冲天而起,恰好封住了石洞的入口,有不少随行而至的小鬼头虿重装上来,全都粘上了燃烧的粘稠洧水。
徐焱见此计已成,心中暗暗叫好,便转身绕过石壁向石阶跑去。可沿着石阶没跑几步,就觉得一阵火燎之痛自腿上传来,转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裤腿也粘上了燃烧的洧水。
他慌忙抬手去拍打火焰,可粘稠的洧水又沾到了他的衣袖上,一时间臂腿皆在燃烧,不断扩大的火苗眼看就要把他半边身子全部点燃。
情急之下,徐焱看着瀑布下方的水潭,也顾不得许多,便纵身向下跳去。
随着一阵冰凉环绕,身上的洧焰终于熄灭,被烧伤的肌肤也在燎痛中慢慢自愈。可此时瀑布的落流不断砸在身上,徐焱只觉得自己如被千锤万凿一般,任他如何踢打也无法挣脱。似乎那瀑布也成了鬼头虿的帮凶,要将他彻底压死。
窒息的挣扎中,他又一次感觉有什么东西勾住了他的身甲,把他狠狠向外拖拽。随着远离落流,他终于有了划水的能力,赶紧蹬踩着浮出水面,就见一个爪钩正挂在他身甲上,另一边的三人正拉着绳子把他往石滩处拖拽。
徐焱拼尽全力游到石滩边,与三人一同累得坐地休息。狸媪责怪道:“笨手笨脚的,险些烧死自己。下次再有这样的筹谋,就提前阿母说!阿母让牛犊去……”
典沛正连连点头,听到最后一句不由得瞪大眼睛看着狸媪,可还未等他说出什么,他惊诧的目光又移向了石阶之上。
几人随之转头齐看,就见那些鬼头虿已突破了洧焰的阻隔,又开始顺着石阶向下爬。
不仅如此,连他们现在所处的石滩侧壁上,也有些小体鬼头虿,从石洞中钻出,大有将他们合围之势。
徐焱四下一看,就见先前所见的那些四方之物,竟是几个木筏。他急忙对众人说:“许昭定是乘着木筏沿河漂走了,我等也……”
典沛不用他说完,便暴喝一声举起一个木筏扔到水边,又拉着木筏的拖绳,招呼几人过去。
三人急急爬上木筏,典沛大吼着将木筏往水中央推。大量鬼头虿已涌到岸边,股股酸液不断喷出,溅射在典沛身后的大盾山。
路忠架起碎星弩,朝着几个较大的鬼头虿射去,迸裂的骨片瞬间掀翻了周边的鬼头虿。狸媪也趁机点燃了手中的洧焰壶扔出,将典沛身后的鬼头虿烧尽。
眼见木筏已随水流越漂越快,几人赶紧将典沛也拉了上来。随着木筏进入石洞中,他们终于把无法下水的虫群甩在了身后。
石洞内的河道水流湍急,两旁暗石又让竹筏颠簸不已。好在洞中也有不少光彩奇异的晶石,起到了照亮的作用,几人才不至于被顶上垂下的尖石划破脑袋。
狸媪不时抬头四处看,不知是因石洞内的闭塞还是身下的湍流,她看上去颇为焦躁。徐焱见状,隔着衣袖轻轻按着狸媪的手腕,试着让狸媪安下心来。
狸媪感觉到了徐焱的安慰,努力挤出笑容,说:“水流太急,已无法估量我等与居延塞间的距离,如此下去怕是要与塞中众人离散了……”
徐焱等人瞬间了然,狸媪的担忧确是件大事。尤其是典沛听到与塞中人离散,更是慌乱地担心起公子建的安危来。
狸媪略一思量,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安慰典沛道:“牛儿莫慌,老妪还有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