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焱等人急急上前,胶人猛地朝狸媪扔出断刀,狸媪躲避不及只好抬杖格挡,但还是被旋转的刀柄砸中胸口,喷出一口鲜血便倒地难起。
徐焱怒火暴涨,拎着吴钩飞身跃起。可跃至一般,就感觉自己的臂腿和腰都被什么东西缠住。抬头定睛一看,竟是许昭不知何时靠近,从长衫中伸出数道肉肢将他困住。
“我知你超凡,这一场不该你出阵,太不公平了。我等来聊聊……灵陉的事吧……”
许昭狞笑着将徐焱拖至数丈之外,停在星霓神君不远处。几根肉肢把徐焱臂腿大字拉开,悬其人于地面之上。
徐焱奋力挣脱,却觉得许昭身上的肉肢力大无比,自己宛如被钢索捆扎一般动不得分毫,只能转头焦急地看向胶人方向。
此时典沛也在奋力踢打这胶人的巨手,可他每一次挣扎,都只换来胶人更用力的掐握,直疼得他难以喘息。
路忠拖着伤臂冲至胶人身前,用力劈砍几番,依然如抽刀断水。他又掏出碎星弩,朝胶人头射去。可胶人仅是抬手格挡,弩箭被吸入其手臂内。胶人随即又对着路忠一甩手,弩箭裹着胶脂反朝路忠射去。
路忠本就是常人,没有徐焱只能、狸媪之速,亦没有典沛之强,完全无法躲闪或格挡,被加粗的弩箭射穿肩膀,一条手臂应声断裂。
“路都尉!”
徐焱疾声大呼,但实在是鞭长莫及。
路忠连退几步,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断臂。体内的白蚰也只能在他伤口处浮出一层胶脂止血,无法如真的蚰奴那般帮他接好肢体。他咬了咬牙,再次挥刀前冲跃起,朝着胶人那只紧握典沛的手腕。
胶人看出了路忠来意,迅捷地扔下典沛,躲开了路忠的攻击。路忠趔趄不稳,胶人趁势一翻手,又将路忠拦腰捏起。
“先祖……唔……”
路忠语出,胶人略一停顿,突然收紧巨手。一阵喀喀骨裂声响起,路忠口鼻鲜血喷涌,手中的刀也力尽脱落。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猛士兮……守……四方……”
挤压的疼痛中,路忠浅声吟唱。胶人似乎有所触动,将路忠移近至脸旁,似是要听清他所唱之歌。
路忠双眼涌出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留下,微笑道:“先祖……逆孙不肖……”
说罢他猛地挥起剩下的一只手,握拳打进胶人口中,继而狠狠抠挖起来。胶人咕哝一声,也化碎骨为齿,狠狠咬着路忠的手臂,汩汩鲜血从嘴角涌出。
路忠咬牙闷哼,依旧没有停下动作。须臾之后,他大喝一声狠狠抽出手,手里正握著一块微微蠕动的星君碎片,散发着炫彩黯光。
路忠手臂已被刮下数条皮肉,道道深痕涌出血来。他忍疼将那碎片扔远,对倒地的典沛大喝:“洧焰壶……洧焰壶!”
典沛爬起身,见眼前情景,一时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胶人没了星君碎片,形体不断扭曲变形,看似要融作不限羊那般的胶脂肉山。而不远处被路忠丢掉的星君碎片,也在一层胶脂包裹下,正如水蛭般再向胶人蠕动而来。
“快!莫再犹豫!”
路忠凭着双腿和残破的单臂,紧紧抱住胶人身外的衣甲,让其一时难以坍缩溜走。狸媪见状,硬撑着点燃了手中的洧焰壶,一扬手抛给了典沛。
典沛举起洧焰壶,见路忠向他点头,便虎目含泪大喝道:“路都尉!得罪了!”
他奋力扔出洧焰壶,粘稠的洧水与胶脂混在一起,瞬间燃起大火,路忠也在火中大声哀嚎起来。
“路都尉……路都尉!”
典沛不断用盾牌盛起潭水,浇在路忠身上。见大团胶脂在火焰中融尽,路忠身体与剩余胶脂有所分离,他便冒着被火燎伤的危险,把燃着火的路忠拖出,泡进溪水中。
路忠被烧得焦黑,身上的伤口不断涌出胶脂,又迅速撕裂,显然体内白蚰也无法再帮他彻底愈合。
他蠕动着嘴唇说:“莫管我……救……救子明……”
典沛一抹眼泪,愤然起身,拎着盾戟朝许昭奔了过去。狸媪给路忠嘴里塞进一颗丹丸,也忍痛拄着杖,朝徐焱的方向全力移步。
“阿耶……此景可真是、让鄙人、感动啊!”
许昭揶揄着朝赶来二人挥动肉肢,几支胶脂长箭遂向来者飞出,将二人的衣袍钉在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