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沛与徐焱难以置信的对视一眼,眼中瞬间燃起了熊熊怒火。他抄起鲜卑勇士的短刀,指着麻布人大声喝骂起来。
“你这狼子胡奴……不对,禽兽尚有群生共猎之谊,你这见不得光的胡奴,怎堪配得当一个禽兽?!”
典沛骂完,便冲到坑边试图爬上去。虽然他身缚链锁,但此时的距离也足以让他刀劈鲜卑首领。可那麻布人不慌不忙,只是对众鲜卑兵招了招手,便转身走到鲜卑勇士尸体处蹲下。
众鲜卑兵看着要爬上来的典沛,纷纷举矛欲刺,但似有不忍。其中一个鲜卑兵一转手,将矛尾向下狠狠击在典沛肩上,其他鲜卑兵见状也纷纷效仿,抬起矛尾不断击打着典沛的胸口、肩头和手臂。
“仲德!莫要再与他们纠缠,省些力气以待后招!”
听徐焱如此喊,典沛也只好放手,重新退回坑中,两人皆紧盯着那麻布人。
麻布人蹲在鲜卑勇士旁,手捏着对方的脸,如看牲畜般摆弄了一番,便摇了摇头,随着身上颤抖,缠头和麻布下发出沙狼夜哼般的怪异笑声。
徐焱生出些不祥预感,之前初见此人时,他就发现这人枯干不似生人,连眼睛都蒙着死人般的灰膜,又缠着头脸手臂不让人看见,他本能想到了克祖道的那些活死人司祭。
“克祖道?!你这狗奴可是克祖道?!”徐焱大喝。
麻布人转头看着徐焱的方向,微微侧耳,又歪着头,似是完全听不懂徐焱在说什么。徐焱见状也只好不再喝问,心想这人虽怪异,但与兀兹方守应并非一路。
麻布人见徐焱收了声,又转过头,对着鲜卑勇士尸体吟唱起了刚才那种怪异的巫歌,同时从斗篷遮蔽的后腰处,缓缓拿出一个怪异的陶罐来。
那陶罐形似一个圆腹小酒坛,上方有小圆盖,罐身两肩有环耳,看不出是哪种文字的符号遍布罐身及环耳和盖子。
此物一出,徐焱立即粟栗大生。他之前的预感果然没错,此人确与某种邪祟有关,而这个怪异的罐子中或许就藏着什么邪祟。
麻布人口中的巫歌猝尔转急,声音忽高忽低,让人心神不由得时而紧张时而躁动。在他唱至高声时,徐焱似乎听见其唱词之语,和狸媪傩祭时念咒文的音类似,似是某种转音后有加了鼻音和震舌的汉话。
“……填填若雷……冥冥如晦……掸怛仆喇跋……”
徐焱依稀辨出几个汉词,但其中有一个非汉话的词,出现的次数很多,且那麻布人往往会加重语气,似乎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他心下好奇,为何这鲜卑人听不懂他说的汉话,却会说与狸媪祭咒类似的汉话。他正欲再细细分辨,那麻布人突然猛地敲打了一下陶罐。
嗡然一阵响动,那声音似乎能穿透人的心神,徐焱登时感觉如自己的神魂被敲出一般,视听有些模糊重叠。
这种感觉和之前在堆谷集时,听见的陶埙声有些许类似,都是让他心神不宁。只是陶埙声带来更多是痛苦和反感,而这陶罐声却让他有种如发呆恍神般的恍惚舒适。
随着感官渐渐恢复正常,他晃了晃头,看向典沛,就见典沛依然持着断刀,对那麻布人怒目而视。而旁边的鲜卑兵众,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的神情。
看来又是自己,或者推测一下,是自己作为灵陉,体内那个邪祟对这类声音有反应,因而也带动了他的感官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