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愿兄,人死不能复生,请多多保重和节哀!”家父见状,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闯了本应避免的大祸,窘得一时手足无措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了。
只得边用轻拍他的肩膀,边套用别人屡试不爽百用百灵的老方法旧套路不知有用还是做无用功的方法,轻声细语地安慰起来,“令尊大人有何冤屈,请仁兄告知。在下石某一定竭尽所能,助仁兄一臂之力!”
家父用力将伏着的文弱小伙扶起,边用鬼见了都得绕道走老板递过来的湿毛巾给他擦脸上的泪痕,边义愤填膺地说,“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就不相信大清朗朗乾坤之下,会有法外之地?会有律例不能惩治的人?”
“对!你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一定助一臂之力!”见他哭得伤心,应该确实且一定受过许多磨难和委屈,李福方第一次没有敌视文弱小伙,反而同情其起来。
一拳砸在桌上,震得桌上的盘碟碗壶杯快等高高弹起,乒乒乓乓地落下,稀里哗啦地一片乱响,“只要贤侠有需要,吩咐一声即可,李某一定赴汤蹈火,义无反顾,在所不辞!”
“仁兄尽管说,但凡用得着鬼某人,某就是卖了这个老店,也与你一起陪他们玩到底!”鬼见了都要绕道走老板也胆从酒中生,三杯酒下肚后,不知自己姓甚名谁明天店子还要不要开业后天就有人来店里找茬子往后开不开得下去全家是吃西南风还是喝东北风了,也拳头往桌上一捶,痛得一声哭哑两眼通红三某某某四肢不分五五三十六,仍牙齿坚硬舌头柔软地说,“我就不相信人间没有公道世上没有法纪道德伦理了!”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反复念叨,我是逢场作戏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以吸引顾客来我店经常消费好赚钱娶三五房妻妾传宗接代而不浪费优良的遗传基因的,千万当不得真,千万当不得真!千万当不得真!
……
“多谢三位侠士!”良久后,文弱小伙,不!人家说了大半天说他叫张遂愿了,我还一口一个“文弱小伙”。再不改口,人家可就真有意见和生气了!
张隧愿自己用湿毛巾擦了擦红肿双眼,勉强挤出一点笑容,尴尬一笑,随即又痛苦万分地说起自己的悲惨遭遇来:
“…道光十五年九月九日重阳节那天中午时分,家父正在家里准备鱼肉鸡三牲敬奉天地和列祖列宗。突然,几个捕快闯了进来。说家父是紫荆山天地会会党的同党,不容分说,便把他抓了去!……”
张隧愿说到此处,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痛苦而又悲伤地抽泣了起来,许久后,哽咽着断断续续说:“待母亲凑好钱赶过去时,他已被那般人刑讯逼供,打得遍体鳞伤,夹得十指全碎,磨得奄奄一息了!”
边说,边又一次情不自禁地匍匐在桌上,肝肠寸断地嚎啕大哭起来……
三人想去劝,想了想,不约而同地都停下了。决定让他一个人哭够,心里可能就会且一定会好过一些。
泪水,不由自主地顺着双颊,雨水般的往下滚落……
鬼见了都要绕道走的妻子见包厢里时而哭时而笑时而闹时而碗碟壶杯等震天响,还一惊一乍地,怕发生意外。于是便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将耳朵凑在门口仔细听……
“哎!太可怜了,难怪一个人吃得那么多!”可能是实在也确实难得听下去了,边说边摇头叹息,心情复杂(最好不描述,否则免得有人对她说三道四人肉搜索甚至网暴)地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后来,家母只四处找人,花了三百两白银,好不容易才把家父保释了回来。”又过了约半柱香的功夫,张遂愿才逐渐从悲伤中走出来,“没想到抬到半路上,家父就走了!”
“家母见变卖了所有的家产,都没能救回家父一命;再想起自己所受的污辱,不禁悲从中来,一头撞死在路边的石头上!……”
穿越到现场的我看到,张遂愿说这番话时,布满血丝的双眼里已经干涸得没有一丝泪痕。神情呆滞,完全麻木,没一丝一毫的悲伤之情了!
这,是一种痛得不能再痛之后的痛苦了!是痛苦中的战斗机,最高层级的撕心裂肺的惨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