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鸟雀脆啼,婉转悠扬,朝阳的白晖透过木窗打在丽人的脸上。
郁简徽眉头一蹙,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稍稍倦怠的双眼。
郁简徽头颅微微抬起,四处打量着什么,直到看见一个小屁孩,眼中才稍显清明。
她用手指将小家伙的嘴唇上下轻轻撬开,取走锁在当中的红宝石,又轻手轻脚的下床坐在梳妆台前洗漱打扮。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当窗理云鬓,两剪秋水盈。
待到淡妆画完之后,姑苏长生劳碌的一天也就要开始了。
“长生,起床吃饭了。”
“嗯?嗯。”姑苏长生眯缝着眼应了一声,翻了个身重新睡了过去。
郁简徽早已习惯了他的懒床,俯身坐在一侧轻轻捏住他的鼻子,这套流程已经用的得心应手起来。
“唔,师父,这才几点,让我再睡一会好不好?”
这一招屡试不爽,每次都能在极短的时间里达到最终目标。
“今天的任务是去雁瀑下边打坐两个时辰,如果这次可以站起来,就让你自己下去逮一条龙鱼吃。”郁简徽把他抱起来穿戴衣物,只不过不再是从前的宝衣护具,而是普普通通的素衣。
“可是那瀑布打下来我身上好疼,我不想去。”姑苏长生一听就重新缩在了被窝里,满脸的不情愿。
郁简徽好像没听见一样,自顾自地打开门走了出去,反正说再多他也得去,干脆一句话都别说。
走到门外的郁简徽略微有些惆怅,长生还真的是福祸相依,断了一身元脉可是大机缘却接二连三的往他身边涌。
武道篇,人间至法三篇之一,这等珍贵的功法,只要他死不了就得一直坚持下去。
或许是他慢慢大了,她觉得受点苦也没什么。
郁简徽随手一挥,几道丰富无比的菜肴就出现在了小院里的石桌上。
“长生,快出来了,有你最爱吃的红烧鱼。”郁简徽袖口一挥,让肉眼可见的香气向屋内飘去。
“是龙鱼吗?好香!”
“不是,但是一样好吃,快出来吧。”
刹那间姑苏长生已是整好着装端正坐在石桌前,垂涎看着满满登登一大桌子菜。
郁简徽用筷子一敲姑苏长生的天灵盖,慢悠悠地说道:“想吃龙鱼要自己去争取,那龙鱼师父师祖都舍不得吃,天天竟让你可劲挥霍了。”
“龙驴那么好吃你们为什么不吃呢?而且每次吃完我都感觉一身使不完的腻气。”姑苏长生嘴里塞着一大块鱼肉,含糊不清的问道。
“你知道就好,这鱼珍贵的很,你再这样一个月一条吃下去,说不定哪天那龙鱼王恼了把你捉走。别说话了,快吃饭。”郁简徽挑起一卷葱丝,轻轻放在浓白散香的米粥上,捧起碗品尝了起来,仪态优雅万分。
她早已辟谷,吸收天地之元力即可保持活力,可是一看到长生,她就忍不住的想陪着他。
“哦,对了师父,我今天捉的那条龙鱼可以给蔡婆婆分一些吗?”姑苏长生停下筷子,注视着师父如玉白滑的脸庞说道。
郁简徽正用手帕轻轻擦去唇边的粥渍,听到这话愣了下,满不在乎的说道:“你抓到那条鱼想给谁吃都无所谓,但是那鱼头必须得你吃了。”
龙鱼虽富含本源之力,但头部才是精华。
“不,我要把头留给师父吃,我都吃腻了,吃不下去。”姑苏长生闻言一喜,但转瞬又故作嫌弃的埋头扒饭。
郁简徽闻言有些愕然,不过随后便面无表情地将碗倾倒着挡在脸前,看似想要将残余的粥喝干净,可忽地脸上却勾起了醉人的笑容。
……
一个高数十丈的宽大瀑布下。
“收心,接纳流水!”郁简徽皱着眉向有些摇晃的姑苏长生喝道。
一个模样四五岁的孩子在这种猛烈的冲击之下,没有被压成肉饼已是神迹,可是对于一个想要改变元脉尽废的孩子来说,这些是必不可少的磨砺。
哪怕武道篇的后几篇他无法修行,可光这前篇锻体那也是独一档的存在。
水,乃万物之源,变化多端。
瀑布刚中带柔,起到锤炼窍穴的效果之后还有温和的恢复反弹。
在瀑布下修行,是那位老顽童亲自郑重叮嘱郁简徽的,一定不要嫌他苦就放弃。
雁瀑中。
飞瀑急下,入水发白,水汽弥漫,轰隆作响。
姑苏长生被两道无形的气机锁在瀑布边,气息不断地萎靡。
滔天的猛瀑像巨大的铡刀,一下一下砍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背砍的通红。
“挺起身来!一个男儿应当有骨气!”郁简徽放下心中的怜意,将带着提神神通的声音输散过去。
姑苏长生闻声蓦地挺直了腰背,不过接着就像雨打浮萍似的时下时上,巨大的冲击直要把他的腰杆压断。
“啊!”
姑苏长生忍不住面目狰狞的大喊了出来,老不羞教他说,痛的时候哭是没用的,喊出来就不疼了。
“啊!”
他直起血肉模糊的后背,脑袋毅然抬起,无畏的用头顶去迎接天雨降临。
“老子要吃鱼!老子要把鱼给师父和婆婆!他妈的给我站起来!”
姑苏长生从盘坐一点一点变成跪趴姿势。
双手撑地,单膝跪下,不断地挺起上身去试探瀑布的雷池。
轰隆!
雁瀑好似感知到了这个小人对它的大不敬,一声声的巨响传来,水流竟是比刚才湍急数倍。
姑苏长生猛地被打趴在了石头上,胸膛与石面重重撞击,发出了沉闷的声响,半天没有起身。
“长生!师父一直在这里!永远永远都会陪着你!”郁简徽感受着姑苏长生若有若无的气息,心头一紧,急忙大喊道。
水幕落下,姑苏长生像是被关进了巨大的水箱当中,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