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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辆不紧不慢的行驶了一夜,刘东起才睡醒,见谢智平几分倦意下哈欠频频,点了根烟说“师傅,您开了这麽久,还是停下来休息一下吧”谢智平说“这一路开的慢,还能坚持”刘东起补充道“慢归慢,可路程没有变化,反而延长了您的驾驶时间,所以该休息还是得休息”谢智平也确有几分睡意,觉得徒弟的话颇具道理,索性放缓车速在路边寻找一块不毛地靠边停下,下车后朝向田埂里嗞了一泡尿,便和刘东起调换了位置,随即在副驾驶位置惬意的屈身躺下,为了防止徒弟乱动,他专门拔下车钥匙系在腰间,可即便这样也没难得住诡计多端的徒弟,原来早在刘东起第一次摸车时就对驾驶产生了极大兴趣,为了撑面子,私下里配了一把车钥匙,外出时总挂在腰间。

不等谢智平鼾声乍起,刘东起已经蠢蠢欲动,开始试探性的和谢智平开始了聊天,“师傅您看,这一带路平车少,不如我来驾驶您老人家休息一阵”,平日里他的这种油腔滑调免不了招来臭骂,可奇怪师傅并没应声,刘东起才寻思,谢智平一个翻身,刘东起被吓了一跳,随即呼呼的扯起呼噜。刘东起不确定谢智平是否真的睡着,又继续罗嗦性调侃,您不吭声那就是默认了,见师父没有回话,又重复了两遍,确认谢智平睡着后,变得活跃起来,一本正经的在驾驶员位挪了挪屁股,调整好姿态,同时向左右观察了两侧的路况,将钥匙小心翼翼的插进启动开关,向右一拧,只听车辆发出“唔”的一声,随即顿挫性制动感产生,车辆没发着,但明显的惯性吓得刘东起赶紧缩回右手,谢智平被这抖动一惊,本能的将手伸向腰间的钥匙,随即又呼呼大睡起来。刘东起吓得半死,接着便琢磨起谢智平的驾驶日常。果然复盘后让他发现了问题的端倪,原来师傅停车后每次都要“坐挡”他试探性地踩下离合,在挡杆左右晃动受阻后,随即向下一拉,再左右晃动挡杆,确认了师傅坐挡的事实,这样车辆启动的问题迎然而解。

刘东起甚至有点沾沾自喜,在按规程完成“一踩,二挂,三转向,四喇叭,五松离合,六给油,最后一步松手刹”这一系列操作后车辆缓缓的驶向路面,当然按喇叭被他假动作省略了,他为自己能平稳的驾重就轻而喜形于色,随即点了根烟叼在嘴里。由于都是平路,车辆轻快的跑了起来,刘东起不时得意的看一眼酣睡中的谢智平,心想,等你醒来我都到兰州了。

但随着路况变窄,刘东起多少显得不够自信了,几个道路变窄,交会避让下手忙脚乱,本想停下来让师傅来开,可碍于面子的臭毛病一上来,又担心师傅批评和取笑,侥幸心理一作怪,又自我安慰一番,接着又壮着胆子继续向前,还别说这心理暗示还是起点作用,开过一段弯路后,路面开始开阔起来。刘东起多少有些得意忘形,变得盲目自信起来,可就在一个下坡转弯处,“砰”的一声,一个避之不及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只听“师傅、师傅”车窗外“哞”的一声,谢智平被这突如其来的撞击惊醒,立马一个不备中爬了起来,一看刘东起已经吓得面如死灰,右腿直蹬的同时哆哆嗦嗦,双手紧紧的抓住方向盘,不知是制动产生的痉挛还是紧张,挺直的脊背紧贴座椅靠背。谢智平意识到出事了,随即下车查看,只见一头牛躺在车前嘴里鼻孔里扑哧扑哧的喘着粗气,喉管不时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嘴里向外淌着血,不远处一个穿着破棉袄的老汉瘫坐在地上目瞪口呆看着现场的一切。

谢智平一看现场,瞌睡醒了一半,拉开车门,拍了拍刘东起肩膀,“下来吧,还愣着干啥”,刘东起这才缓过神,“去看看那个老汉有没有事”谢智平说,确认完老汉安全后,谢智平变得从容了几分,扔给老乡和刘东起各一支烟,自己也点上“你看这牛已经撞了你说咋解决吧”老乡思量了半晌说“你们都是公家人,你们说咋办”“这样你看行不行,天也不早了,本来就是你赶牛不小心才导致的,我们的车坏了,可以说是都有损失,这样,你说个价,只要不过份我们都答应”缓过神来老汉思索下说,“牛是公家的,你这么说不是在为难我,欺负乡下人吗”刘东起见状刚想插嘴,“你闭嘴”谢智平说。在看出老汉也是没个主意的人,谢智平心生一计说,“这样你看,牛虽说是公家的,可在你这儿出了事,你是有责任的,还有我们的车,要按责任来说,你把牛赶到对向车道,我们车辆的维修费你也得出,这铁家伙可比牛值钱多了,你看这样行不”说着凑到老汉的耳朵边上,老汉看上去似懂非懂的嗯,嗯点头,后又疑惑地看着谢智平,随即又顾虑道“这恐怕不行吧,要是被人知道可不得了”,并下意识的朝四周扫了一圈,谢智平看出老汉的担心,随即安排刘东起上山头守着,自己和老汉在附近捡来大小不等的土块,奋力摔向地上的血迹并用脚将土块碾碎,在将牛拖向路边,挪到一处深沟边上,沟约有十几丈深,下面不时有呜呜的风声传来,谢智平走到沟边念了几句,随即奋力将牛整个身子向前一翻,只听一声嘶鸣,一息尚存的牛瞬间没了踪影,滚落深沟。期间隐约听到骨骼撞击声,接着沟底上来一阵烟尘,奇怪的是前面鹤唳嘶吼的风声像一头吞噬后的怪兽竟没了声音。

处理完这一切,谢智平喊来刘东起,让取出仅有的一百多元钱备用金交给老汉,看到钱的老汉眼都亮了,他哪见过这么多钱,一到手便悉心的数了起来。接着谢智平按之前的约定,掏出身上的粮票塞给老汉,说,“这粮票留心点用,钱交给公家就行,但今晚得委屈你了”,说着从车上扯下大衣,扔给老汉,“把他披上,在这守着,会有人来找你的。记住我给你交代的,不能说错了,要不人非给你定个“五类分子”衣服口袋里有我们单位地址电话,有什么事,让他们到兰州找我们”,

结束完这一切,二人立马上了车,谢智平打着火,轰了几脚油门,发动机发出巨大的轰鸣声,确认完车辆性能后,紧接着向前驶去,只是一路灯光忽明忽暗,像极了刘东起忐忑的心,刘东起紧盯着后视镜,目送着老汉在一个拐弯处消失,悬着的心才算放下。转头看向谢智平刚想说些什么,不等开口,“这下放心了,啥事回去再说,累了就睡一会”

刘东起心想,原来师傅一直在注视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