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颠颠晃晃，不知过了多久刘东起才睡眼朦胧的坐起身子，车辆已停在路边，谢智平正靠近车窗一侧抽着烟，看见刘东起醒了随即一句“睡醒了”刘东起显然有些不好意思，忙点头，“嗯嗯，师傅那车怎么办”谢智平猛吸一口烟说“你再用管了，如果有人问起，就说当时你睡着了啥也不知道”“这怎么行，车是因我才出的事故，而且备用金都花完了”刘东起说完，谢智平说“备用金的事情回去后再想办法，就这样定了”
回到单位，听说谢智平把车撞了，大家开始私下里议论，有好事的甚至专门到车前查看情况，熊主任也是分别找刘东起和谢智平了解了情况，谈话中，刘东起考虑到师傅事先交代，也就将计就计。因为他知道以自己的阅历及能力对事情的走向根本无法把控，还有可能会使事情复杂化，师傅决定替自己担着肯定有他自己的考虑。就这样刘东起心怀内疚且忐忑的结束了熊主任的问话。
自从车辆出事后，谢智平工作中倒也没表现出什么异样。只是事情的变化还得从半年后的一次谈话说起，当天熊主任找到谢智平，称“根据上级人事安排供销社系统有一个调出指标，上级安排到我们这里”，谢智平是个聪明人，见熊主任找到自己，也就不再回避尴尬，直言道，“你这是要把我调离”熊主任见谢智平话说得这般直白，舔着脸说道“我这也是征求你个人意见嘛”谢智平冷笑，“那好，我个人表示不同意”熊主任觉出谢智平的不悦，“既然这样，我在想想其他办法”
听说供销社要外调一人出去，单位里一时间人心惶惶，群众中不信任感很快蔓延开来，不大的供销社工作氛围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一下子大家都变的兢兢业业，生怕这一棒子砸到自己头上。中国是个人情社会，单位里有根基的虽说已是心里有数，可也被这消息搞得投鼠忌器，一些人漂浮的工作作风也是收敛很多。而向谢智平一样没有背景色彩的也都早已上下活动了，有找熊主任的，有找和熊主任沾亲带故说的上话的，都在为保住供销社这样的金饭碗各显神通。只有谢智平还在为了供销社的鸡零狗碎之事忙碌着。
直到老吴提醒，也是在谢智平在回绝熊主任后，似有预感，整日的不安开始如影随形。遂利用平日里替领导跑腿结识的浅薄关系，将可能替自己说上话的上级都托付了一遍，可终究人微言轻，领导的“满口应承”也只不过是场面上的托词，要知道，阶层/价值的交换一直存在于利益之间。而谢智平此时的病机乱投医也实属无奈之举。他在赌人性，也在赌自己曾经工作的不遗余力。可他哪知道，领导的御人术高明就高明在这一点“你觉得大领导对你很客气，是因为你对他毫无价值，你以为的只是你以为，阶层不同但向上社交的本质相同”同一系统内，每个人都在单位为自己留有后门。”
一周下来人员外调的事搞的熊主任着急上火，一开始他想到了民主测评，随后又顾虑到上面那些个领导打过招呼的纨绔子弟，平日里桀骜不驯惯了，又没什么群众基础，一旦测评结果出来到头来还得自己收拾一地鸡毛。转眼灵机一动，想到了马上退休的老吴，谁知人畜无害的老吴满竟口答应。可等将人选上报后，电话那头主管人事的领导气的唾沫星都能从话筒飙出来，熊主任只能将话筒离开耳边任由咆哮。完后‘嗯嗯嗯嗯’的在接受完指示后草草放下电话，继续在秃顶的脑门上梳理着思绪。
直到下班了也没想出个道道，回家便向妻子诉苦，这妻子倒诡计不少，首先帮熊主任理了理思路，用了排除法将领导打过招呼的人层层圈定，后又根据单位里关系亲疏及工作的可替代性划定了一批人，最后只剩下面临退休的，可这还是没能解决根本性问题，妻子忽然像是灵光乍现，“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这样变通一下......”
第二点一大早上班，熊主任刚一上班就组织相关人员开会讨论外调人选问题，一通唾沫横飞后，整个人向接受过便秘治疗后的患者。老吴当即跳了起来“你们这叫老汉吃柿子----专拣软的捏，什么影响安全生产，事故严重.....你还是别扣那么多帽子，谢智平为我们集体做了做了多少事，现在这是要秋后算账吗？想想你们在座的那位没得到过他的实惠，你们这是落井下石........”一顿持续输出后，所有人都低下头，会场变得异常安静。熊主任率先打破尴尬的窘境，“接下来我们举手表决”，熊主任说。“我反对”接着椅子发出刺耳的响声，老吴摔门而去，只见大家面面相觑，但顷刻间又像什么事没发生过一样，熊主任说“会议继续......那就这么定了”
老吴摔门出去后，谢智平也知道了自己被设计内定的事情，同时知道的还有刘东起，得知因为车辆的事情师傅要被调离，他顿时坐不住了，怒气冲冲的扔下手里的东西，就要找熊主任说明情况。刚到门口，后面被一把扯住脖领子，转头一看是师傅，他刚要挣脱开，“走”被用力一抻，谢智平说，“事情已经出了，你犯啥糊涂，这样，你看师傅没求过人，这次算师傅求你了......”师傅你说，“走就走，但是师傅不能背上一个处分的恶名，这也是我的底线”谢智平说。“师傅这事情本来就是因我而起，可却要你为我承担这些，想想从前你为单位做了那麽多事情，这样的处事方式让人心寒”刘东起说。“好了，这事情到此为止，不许闹了，人常说，树挪死，人挪活。这事情起初我不是没有考虑，可好钢要用到刀刃上，你来供销社的时候熊主任把你的情况已经给我说，你是将来要干大事的人，为这样的事情不值得，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担起来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