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师道站在终南山的豹林谷中,冬日的寒风在山谷间回荡,发出簌簌的声响。
他缓缓抬头,目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松林,凝视着远处那连绵不绝的山脉。
此刻,天边夕阳的余晖正洒在他略显苍老的面庞上,斑驳的光影映在他微微泛白的鬓角,显得更加沧桑。
手中紧握的勤王令,犹如一块烙铁般灼烧着他的掌心。
纸张在微风中轻颤,传递着那份来自朝廷的紧急命令。
“走吧。”
种师道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跟随他隐居的旧部下,将他隐居的小屋门缓缓掩上,似乎是在告别那些平静的岁月。
种师道转身,背影在夕阳下显得格外高大。
他心中明白,此一去,便是生死未卜,再难回到这片幽静的山谷。
他带着那份刚刚接到的勤王命令,一路东行。
马蹄声急促,仿佛敲打着他胸中的战鼓。
风声在耳畔呼啸而过,时间仿佛凝固在这一路飞驰的瞬间。
当他赶到姚平仲的驻军处时,已是夜幕低垂。
姚平仲是种师道以前的旧部下。
营地中篝火熊熊,映照着士兵们脸上的疲惫与肃穆。
种师道直接走到姚平仲的帐中,双目如炬,“你有多少人马?”
“都带上。”
“随我北上勤王。”
姚平仲怔了一瞬,随即肃然行礼,诺然领命。
种师道带着姚平仲的七千步骑,踏破黎明的黑暗,仿佛一道洪流般向北方奔涌而去。
种师道坐在战马上,铠甲闪烁着寒光。
他的目光始终坚定地望向前方。
仿佛看透了那无尽的黑暗。
看到前方的战场。
看到京城那岌岌可危的城池。
当他抵达洛阳时,前方的哨兵策马而来,带来了最新的战报。
完颜宗望已率金军大军,围困汴京城十数日。
种师道听完战报后,眉头微微皱起。
他的眼中却没有一丝慌乱,只有深沉的思考与沉静。
他把目光投向北方。
那是敌军所在的方向。
他的眼中仿佛燃起了一团烈焰。
“将军,完颜宗望兵势正盛,若我们此时贸然前往,恐怕会白白送命。不如在汜水稍作停留,谋划万全之策。”
谋士小心翼翼地上前,言语中满是担忧。
种师道沉默片刻,说道,“我军兵少,若迟疑不进,暴露实情,只不过自取其辱罢了。”
他转过身,望着身后的将士们,眼神中闪烁着不可动摇的决心。
“金人如今兵锋正盛,未必能识破虚实。”
“若我军迅速前进,京城百姓必会心生希望。”
“士气高昂,何惧金贼?”
他的一字一句,犹如铁锤般敲击在众将士的心上,让每一个人都感受到那份坚定与无畏。
“即刻全军出发,沿途张贴告示,宣称西军百万,随我种少保勤王。”
种师道下令,声音铿锵有力,仿佛是一道无形的指令,瞬间激发了整个军营的热血。
沿途的百姓们纷纷涌上村口,站在路边,眼中充满了敬仰与期待。
村里有识字的读书人给乡亲们解读告示上的内容。
“西军百万,由种少保亲率,开赴京师勤王!”
这一句话,犹如一股暖流,迅速传遍了乡野。
西军乃是宋朝征西夏的边防军,是宋朝最为精锐的部队。
他们的到来,让百姓们仿佛重新找回了久违的信心。
无数的百姓双手合十,泪光闪烁,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西军来了!种少保来了!”
声音从一个村落传到另一个村落,逐渐汇聚成一股强大的洪流。
整个洛阳以东,仿佛都在震动。
当种师道抵达汴京城西时,已是黄昏。
战马嘶鸣,旌旗猎猎。
种师道立于汴水南岸,冷峻的目光凝视着远方那密布的金军营帐。
金军旗帜如林,战士们的身影在火光中闪动,隐约可见他们严阵以待的姿态。
“敌营气势不小。”
副将立在种师道身旁,目光紧锁,低声说道,“将军,金人强悍,若是对峙下去,恐怕对我军不利。”
种师道淡然一笑,仿佛风中的苍松般不为所动。
“正因为他们自恃强悍,才会对我们的虚实心生疑虑。”
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汴京城的方向,声音愈加低沉而有力。
“我们只需稳扎稳打,等待金人心生疑虑。”
话音未落,探马疾驰而至,满身尘土。
他气喘吁吁地禀报:“将军,金军营地开始北移,他们的游骑活动也开始有所约束,并且正在牟驼冈增筑堡垒!”
种师道的眼神瞬间亮起,嘴角扬起一丝冷笑,“他们怕了。”
他轻轻抚摸着手中缰绳,仿佛在触摸一柄刚刚出鞘的利剑。
金军本以为他们能够轻松占领汴京,却不曾料到勤王军队的突然到来。
他们更没想到,这支军队是由声名远扬的种师道所率领。
而且西军的战斗力,金军也有所耳闻。
这是宋军中极少数让金军有所忌惮的军队之一。
完颜宗望虽然没有与种师道交过手,但是也知道他是“有志”六段的强者。
他不敢托大,采取了相对保守的应对策略。
种师道独自站在高处,凝视着远处金军的营帐。
营火点点,犹如天上的繁星。
月光洒在他坚毅的面庞上,映出了他那双深邃如潭的眼睛,眼中流露出深沉的思索。
“大宋江山,百姓安危,都系于一线之间啊……”
种师道长叹一声。
他仿佛看到了那些被金军铁蹄践踏的村庄。
看到了无数无家可归的百姓。
看到了泽国江山入战图。
种师道眼中的哀伤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那份不屈的信念。
清晨的薄雾悄然升起,将整个营地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种师道的身影在雾中若隐若现,犹如一尊战神。
他站在营帐前,目光坚定,战甲在晨曦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将士们一早就已经整装待发,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炙热的光芒。
“种将军真乃大丈夫,我等虽兵少,但有他在前,必能御敌!”
有人低声议论,眼中满是崇敬。
“没错!有种将军在,何惧金贼!”
“传我号令,今夜全军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我要带着汴京的百姓看到我们的旗帜,看到我们依旧屹立不倒!”种师道的声音如雷霆般在营地中回响。
……
宋钦宗赵桓站在大殿内,满眼疲惫。
自金军大举南下,京城内外便陷入了一片惶恐与不安之中。
金军要的金银,牛马,绸缎,他已经给了。
金军要的未出嫁女子,他想法设法地凑齐送了。
金军要的王爷和宰相,他也派到金营当人质了。
但金军还是迟迟不肯退兵。
正当赵桓心力交瘁,愁眉难展之际,忽然听闻种师道抵达勤王的消息。
他顿时心中涌起了一股难以抑制的喜悦与希望。
这仿佛是一线光明照进了他那深陷黑暗的心房,让他仿佛看到了扭转乾坤的希望。
赵桓急切地命人打开安上门,迎接种师道。
他随即召来尚书右丞李纲,眼中满是激动,声音不禁带上了一丝颤抖。
“李卿,种将军已至,快去迎接,务必代朕好生慰劳。”
李纲领命,心中亦是激荡不已。
他快步走出宫门,迎着刺骨的寒风,提前迎接种师道入城。
终于,种师道带着几名亲卫,由安上门进入汴京城。
种师道的眉宇间带着岁月刻画的痕迹,双目却如鹰隼般锐利,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犹如一座岿然不动的山岳。
“种将军,辛苦了。”
李纲快步上前,语气中满是敬意,深深地拱手一揖。
种师道恭谨地还礼。
他的声音略显沙哑,仿佛经过长途跋涉的风尘,却依旧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李大人客气了,勤王乃我等职责所在。”
李纲点了点头,深受感染。
两人一同前往皇宫。
皇宫内,两侧宫墙高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