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爌闻言,不禁皱起了眉头。他缓缓开口:“王林,你可知这些京城百姓,有几人真正读过圣贤书?又有几人真正明白孔孟之道,法家治国的精髓?你若事事在意他们的想法,迟早要出大事的。”
王林垂首沉思片刻,抬头道:“可是恩师,我们为官,不就是为了百姓吗?若连他们的心声都置之不理,又何以服众?”
韩爌摇头叹道:“王林,为官为民,却不能事事唯民是从。就如同你教导自己的孩子,难道凡事都要依着他们的心意?那岂不是要宠坏了不成?”
王林闻言,心中更添几分忧虑:“恩师之言,学生明白。只是学生总觉得,陛下此番做法,似乎别有深意,只是学生愚钝,无法参透。”
“休要胡思乱想!”韩爌喝道,“陛下乃真龙天子,国之君主,岂是你我区区臣子能揣测的?你只管谨言慎行,尽忠职守便是。”
王林垂首应诺:“学生谨遵师命。”
正在此时,韩府的女主人傅氏缓步走进厅堂。
王林忙起身见礼:“师母安好。您老人家身体可好?”
傅氏淡淡一笑:“我身子骨还硬朗着呢。也不瞧瞧这都几时了,王林,不如留下来吃个便饭再走?”
王林忙摆手推辞:“学生不敢叨扰恩师和师母休息。告辞了。”
言罢,王林朝韩爌夫妇拜别,大步离开了韩府。
行至府门外,王林不禁驻足,望向那高悬的太阳。
烈日炎炎,却无法驱散他心中的阴霾。陛下的做法,究竟是何用意?京城百姓的怨声,又该如何平息?种种疑虑,如乱麻般缠绕在他心头,挥之不去。
王林重重叹了口气,坐着官轿离去。
韩府内,韩爌目送王林离去,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当他初读圣旨时,便已洞悉了崇祯的心思。
若崇祯降重罪于那些敢于逆言的大臣,对韩爌而言固然有利,因为这将杜绝众臣的异议之声。
日后,就算崇祯的决策有失,也再无人敢冒死进谏了。
然而,崇祯非但没有治罪那些反对和约的大臣,反而加官进爵,以示嘉奖。这般做法,看似宽仁大度,实则是为了将这些反对和约的大臣推到风口浪尖。
想到此处,韩爌不禁在心中冷笑:“陛下啊陛下,您果真是个英明的君主。只是,您真以为这江山社稷,是您一人之天下吗?”
韩爌唤来了自己的贴身管家。他从袖中掏出一个以蜡封好的信封,神色郑重地嘱咐道:“张管家,你可要将这信妥善送到凤鸣楼去。从后门的门缝塞进去便是,千万不可露了形迹。”
张管家小心翼翼地接过信封,恭敬地答道:“老爷尽管放心,这事儿我办惯了,岂会出差错?”
言罢,他将信封细心地藏入怀中,躬身告退。
韩爌目送管家离去,眼中精光一闪即逝。他信步走到窗边,遥望宫城的方向,嘴角泛起一丝暧昧不明的微笑。
窗外阳光明媚,映照着韩爌脸上晦涩难明的表情,更平添了几分诡谲莫测之感。
他轻叹一声,缓缓合上双眼。在这翻云覆雨的朝堂之上,唯有步步为营,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而他,又将在这场博弈中,扮演怎样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