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终于也疯了。令观殷想,他们被困在这里等死还不够,非得放一把火把那群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拟生物引过来,把他们都当成祭品提前解决了。
但黄衣服不管令观殷怎么想,已经把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脱了下来,还有教授身上的棉衣,和令观殷的碎布条一起放在有风的地方人工甩干。
“拟生物既然能从这里进来,我们也能从这里出去,把它们都引到这里来,我们找体型最大的那个,从它来的地方出去。”
“我们怎么能确定它肯定是从外面来的?再说万一洞里还有别的那玩意呢?”
“总比我们直接闯出去更好,如果洞里有危险,我会给你们殿后,你带着教授只管跑!”
令观殷不能理解他的死志,也想象不到那些所谓的拟生物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们不是遇到过一次吗?怎么对付它们,你教教我,说不定我也能帮上忙呢?”
“告诉你你会害怕,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
“最大的恐惧就是未知。”
“……没时间了。”黄衣服叹了口气:“如果这次能活着出去,你就去学校的图书馆新馆管理室找我吧,我叫予庸。”
然后,予庸用刀和刀鞘上的火石点燃了衣服,随着火焰逐渐燃起,予庸带着令观殷在池水里泡了很久,直到手脚都冷得像冰,最后背着教授爬到了石堆上。
“手电温度太高了,关掉,除非万不得已,之后都不要打开。”
令观殷关掉了手电筒,洞穴里只有悬崖边的小小火堆半死不活地烧着,其他地方立刻陷入了一片浓稠的黑暗,似乎周围的回音和任何轻微的响动都向他们挤压过来。
“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你相信我吗?”予庸问。
“……相信。”
令观殷心说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自己不信也得信了,哪怕他其实是想把自己和教授当诱饵自己也没什么拒绝的能力,这人一身的腱子肉,一巴掌就能把自己甩到悬崖下边去。
“跟着我走,我跑你就跑,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我保证,在我死之前,你肯定会活下去。”
予庸说得郑重其事,令观殷很想问他为什么对一个第一天刚认识的人这么负责任,但又怕这个时候太破坏气氛。
予庸好像察觉到了他的疑问:“遗族是天生的保护者,我在履行我的使命,而你,找到你朋友,把他们平安带出去,这是你的义务。”
很快,洞穴里各种声音都变大了,敲击声,摩擦声,甚至还有一些形容不出来的怪声汇聚在一起,令观殷什么都看不见,甚至不知道予庸是不是还在他旁边。
死寂的洞厅骤然间被各种大大小小的声音塞满,在一片黑暗中,非常考验一个人的精神,这种时候想象力丰富绝不是什么好事,令观殷在心里默背《般若心经》,背到一半忽然被就在耳边的“咯哒”声吓得一个激灵。
一只手死死拉住了他,“再等等。”予庸用气音说。
远处的火苗明明暗暗地,几乎快要熄灭了,令观殷能闻到洞穴里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带着刺鼻的酸味。
终于,火暗了下去,再也没亮起来。
“走!”
予庸的手像是钳子一样抓着令观殷飞快地往石堆下直接跳,令观殷记得这石堆好几米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连个跤都没摔,只是踉跄了一下就被继续拉着继续跑。
此时洞穴里一片黑暗,令观殷完全不知道跑了多远,跑到了哪里,只觉得似乎他们进了一条洞道,照方向来看,应该是予庸之前探查过的洞道之一.
洞道内很狭窄,他的手臂和肩膀经常狠狠撞到石壁上,但予庸非常快,连一丝一毫的停顿都没有,不顾一切地向前。
令观殷很难跟上他的脚步,但也咬牙在追。“低头弯腰。”予庸说,令观殷立刻感觉到洞道更狭窄了,一块石头撞在他头皮上,连头骨带脑浆都是一震。
但他们决不能停下,身后已经有声音追过来了,和上次他听到的不同,身后的声音更清晰,而且空气中带着刺鼻的酸味,不管他们跑了多远都不见消散。
令观殷浑身都快撞得散架,只能勉强伸出手护着背上的教授,毕竟他们磕一下没什么事,教授磕一下可就真的脑震荡了。
狭窄的洞道逐渐向上倾斜,空气地温度也渐渐下降了,他们不要命地跑,也不知道跑了多远。
令观殷只觉得自己的腿像是灌了铅,无论如何都抬不起来了,浑身上下没有不疼的地方。
令观殷咬着牙坚持,前面的予庸却忽然停下来了,他一头撞到了予庸身上。
“你顺着这条路走,等走远了再开手电筒。”予庸把什么东西塞到了令观殷手里,软乎乎的,有温度,但不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