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说定了,客气什么,都是自己兄弟姐妹。”说罢,伊武转身走开,用手正了正腰间的皮带,滚圆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反着皮带的方向扭动了起来。记得小时候看过一部国产动画片,《骄傲的将军》,一摸一样。
经过一圈点头,微笑,握手,介绍后,安妮初识了些公司各部门同事。
那个曾经每分每秒拼命挥洒自己,分不清泪水汗水的姐姐,现在除了一个连衣冠冢都算不上的空空工位,什么痕迹都没留下。安妮趁调试电脑,偷偷记下了IT同事的管理权密钥,在厕所里用手机,黑入了公司在香港的服务器,尝试搜索姐姐在公司的聊天记录及往来邮件,结果却是空的?!哪怕是其他同事的提及,或者任何合照,都没有。这世界可怕的会吃人,明明曾经那么鲜活雀跃的生命,却在一场场盖茨比的华丽晚宴里,一次次华丽转身中,消失得如同不曾来过一般。想必是有人做了人为删除,安妮轻蔑地笑了笑,难不倒她,不出一个晚上,就能找到删除人的ip地址及手机号,找到这个人,就能拥有第一个线索。姐,谁都别想把你抹去,谁都别想......
“安妮,我先下班了,晚上Fitchy见。”Melisa对着小镜子画了画唇,好像那红还不够鲜艳一般,拿起C家最新的黑色手袋穿过走廊。走到门口时,定了定身子,又转头对安妮说:“晚饭多吃点,最好是米面类碱性食物,晚上要试酒量。”安妮受宠若惊,睁大眼睛应道:“嗯,谢谢提醒。”,寻思着刚刚Melisa脸上分明有着关切的表情,从面试到入职,都不曾想到会在Melisa脸上看到的神情。看来,我这个帅气男子的魅力还是可以吸引到Melisa的嘛,安妮调皮地在心里调侃了下,用手把脸边的头发捋到耳后。
下了班,安妮那双挤得双脚疼的高跟鞋依旧像套在野马上的缰绳一般,时刻牵制着她,说不好迈出的下一步会让自己摔得狼狈不堪。待踏实坐在那碗兰州拉面前,才稍有缓解,店里形色的顾客纷纷好奇地看着安妮这样一位淡妆浓抹,戴着C牌耳环,揣着G牌皮包的办公室小姐狼吞虎咽地嗦嚼兰州羊肉拉面。安妮却只是顾着吃,草,中午那盆同事推荐的沙拉是给鸡吃的吗?做女人太苦了。想起同事都是咖啡加沙拉的减肥标配餐,安妮不禁摇摇头,怀疑吃草法则又能减得了多少体重?间隙,看了看姐姐的手机,程序还有40%未破解,估计再过4-5个小时就可以找到那个人了。
身穿露背黑色小短裙,面带略重的眼妆,登着银色的尖头高跟鞋,安妮站在了Fitchy酒吧的大门前。这门由茶色反光玻璃贴厚重钢板制成,普通人路过这里都不知道门后的别有洞天,Fitchy的传奇却通过一张张生动的红唇以及一个个好奇耳朵传递的方式存在着,像一种神秘的咒语,只有念过的人才会理解其神奇之处。姐姐曾无数次推开这扇门,有时带着兴奋,有时带着焦虑,有时又心存点些许期望,每次都不一样。出了这扇门,带回家的却往往是宿醉与呕吐,一种残破不堪的情绪。但这些都阻止不了姐姐下一次的推门而入,这就是这扇无机玻璃门的魔力。
推开大门,随着茶色玻璃中安妮印相的迅速变化,震耳欲聋的节奏声传来,仿佛心脏也跟着共振了起来。安妮眯起双眼,在一片乌烟瘴气中寻找着公司的卡座。只顾着脚下的台阶,在人潮拥挤的酒吧里,能把路走稳才是第一步。一排烟火点燃,一瞬间,整个酒吧的焦点都汇聚于此,之前还冷漠观场的服务员,熙熙攘攘欢舞的人群,眼神闪烁搜寻猎物的野心家,纷纷涌致烟火燃起的卡座四周,看看今天是谁在那里装逼摇起了香槟。安妮也不由自主被这热闹吸引,哦,没错了,就是那个卡座,PD公司的卡座。
伊武看到安妮,抬了下头,又伸手往里挥,示意安妮过去。安妮挤了过去,伊武左右两边坐着四五个跟伊武一样的胖子小弟,不意外的是,腰间都贯穿一条H皮带,闪闪发亮,那一条条皮带在卡座上连成了一段长城,很是滑稽。
Melisa在卡座的另一端翘着腿抽着烟,侧耳听着身旁中年男子的话。那中年男子就是一同面试安妮的那位, Melisa的老板,负责餐厅及酒吧渠道的总监,麦可。麦可还是穿着上班穿的正式西装,双脚分开,弯着腰,双手搁在双脚上,侧着头,严肃地跟Melisa说着什么。边说,Melisa边点头。两人看见安妮对他们的招呼,点了下头,继续着之前的交流,并没有让安妮过去打扰的意思。
这时候,那条由H皮带在卡座上连成的长线在伊老虎旁边断开了一节,伊武招呼安妮坐他身边。安妮只能硬着头皮坐过去,意识到,今晚没人来救她,必须杀出一条血路,哪怕是倒下,也不能让人看见自己的不堪,像姐姐一样......
就在准备坐下的那一瞬,安妮用余光发现身边的小胖子在看的手机合照里似乎有姐姐!同时,手包里姐姐手机发出了震动通知,安妮心想程序已破,可以找到那个想抹掉姐姐的人了。打开一看,伴随着轰隆轰隆的音乐声与四散的灯光,安妮表情显出了更深的疑惑。
屏幕显示,一年前进入服务器删除记录的手机号码,是 139xxxxxxxx,是姐姐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