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便是那桀骜的凤凰骨,它已是具化成形,身披彩羽在丹鼎之中的天际翱翔。它目中金光流转,穿梭在雷电之间。
它时而引吭长鸣,哪怕偶有间或的雷劫击在它的身上,它的彩羽、血肉、神骨纷纷离它而去,它也依然振翅长鸣。
那鼎中的天地,俱是一片猛烈的、无止息的风。
具化的凤凰哀鸣着,它的双翅已然不再,只剩焦黑的骨架。它忘了神通,没了神采,却还记得自己是一只飞禽。
是一只能在天地之间翱翔的飞禽。
但那凤凰骨还不肯服输,还是桀骜,还是不驯。
只见袁心灯大喝一声,口念镇字诀,那丹鼎内刻的符文便如有实质的流动起来,发出灿金色的光芒,狠狠镇压住了凤凰骨。
凤凰凄苦的哀鸣愈来愈小,直至最后终于被吞没。
小苹果的心都揪起来了,见凤凰骨终于被丹鼎降伏,也正逐渐被紫炎炼化,这才松了口气。
凤凰骨也渐渐化作一堆莹白无暇的粉末。
至此,所有的药材终于被炼化,只待融合了。这一步,需要炼丹师的神识格外强大,能够精准的把控丹火,和将那些药材凝压,汇聚成一团。
药材之间本属不同,各具五行,多一分或者少一毫又有不同,于是其中的细微之处,全靠炼丹师以神识来分别,剔除、熔炼。
袁心灯口中念诀,以神识来强行熔炼所有的药。
绿珠也在陡然之间发出盈盈的青光,这片小小的屋室之中,只余紫光与青光相撞。
小苹果不知等了多久,直至感受到了属于袁心灯那股水波般的神识于凝滞之间缓缓流动起来,她便知道,丹成了!
青光止,紫炎还在温鼎,袁心灯收回了神识。
三人皆看着丹鼎,只见一股缥缈的丹雾升腾,浓郁的丹香缓缓溢出,小苹果猛吸了几口丹香,只觉自己浑身的筋骨都舒展了不少。
只见丹鼎之中,一共悬着十八粒晶莹圆润的浅蓝色丹药,隐约之中,还有一股淡淡的银光萦绕在丹药之上。
袁心灯喜上眉梢,拿出玉瓶,喝了声“收”。
只见那些丹药纷纷化作流光,钻进玉瓶之中。圆滚滚的瓶身一时间乍蓝乍银,光芒不断转换,看着怪喜人的。
而下一刻,紫炎化作一颗红到发黑的珠子,被那鸟头拐杖所衔。鸟头拐杖飞到袁心灯手掌底下。
白玉瓶无风自悬在鸟头拐上,袁心灯伸出一根伶仃的指节,向绿珠的方向一点,霎时间,重重的威压封锁住它的去路。
小苹果啊了声,看着那颗被白焰包裹的珠子,怕袁阿婆不知道,便说,“阿婆,那颗珠子是小姐的。”
“小苹果,快去看看你阿爷吧。”袁心灯不答,只是笑眯眯的冲着小苹果说道,“他这老头子不耐饿,只怕已经在叫唤了。”
小苹果哦了声,偷偷看了九号一眼,显然知道袁心灯这是有话对九号说,便乖乖下去了。
九号不发一言,只是看着袁心灯。
袁心灯的目光转向那颗绿色的珠子,看着一股妖异的白焰包裹住它,不免问道,“是在封闭它的灵韵吗?好叫天道无所察觉。”
九号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袁心灯回身,看向九号。
她苍老的目光描摹着这孩子的样貌,看她冷淡的目光,忽然道:“小姐似乎很久都没甚笑模样了。”
以前的王东君,口角带笑,一副乖巧的模样。
她盯了九号许久,久到她心生寒意。
袁心灯却轻轻叹了口气,只是点着那颗绿珠说:“小姐,生了智的灵宝,你又怎知它没有异心?常言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九号比划着手势,问她,“那你想如何?”
袁心灯欠了下身,“实在是失礼。但若能给此物下一禁制,再好不过。”
“我与它,已经立下过心魔大誓。它若不想自身的灵韵日渐消磨,自然不会背叛。反之,若它出事,对我也有损伤。”
这再好不过了。袁心灯说,“小姐思虑详全,却是老妇人狭隘了。”
九号看着她,摇了摇头。她伸手点了点那颗绿珠,又乜了袁心灯一眼。
袁心灯收了威压,只见那绿珠裹着白焰飞进了九号的神识之中。
袁心灯又朝着九号伸手,九号慢吞吞的走过去。
只见袁心灯枯瘦的指尖在九号的小腹处一点,一片金光织就成了密匝却又繁复的图案,像封印似的钻进了九号的小腹。
九号仰起胖乎乎的脸。
“那是千年蛊,它又要躁动了。”多的话,袁心灯却没有再说了,她摸了摸九号细软的发顶,说了声,“出去罢,待我调息好,过几日便能为小姐洗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