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这副强力的身躯在影响我,这是自然,肉体状态会严重影响思绪与灵魂。这是2.
3.我的记忆存在明显的拼接痕迹,而且丢失段落的因果被细致地隐藏了,手段夸张、设计庞大。这是3.
4.我确实值得被针对和被称为威胁,我从死地诞生而来,定是某人某物的死敌。这是4.
然后颜羊深吸一口气,做好准备。
五!我已经接触到了!记住它!这是 5 !
一声碰撞。
颜羊不会记得上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颜羊突然感觉眼睛有点干涩。颜羊觉得这导致了颜羊看到好多重叠的画面。颜羊揉了揉眼睛。
抱歉,刚刚走神了,我们继续说,有了我列举的这4个论点,我完全有理由相信一个可怕的可能性:
我另一世界的记忆是虚假的。(甚至那一整个世界都是假的,我们暂且不考虑这个)
更多的可能性是,这边这个我才是*真实*的。
这就是问题的核心所在,为什么我现在躺在这个树杈上吹着冷风,就是要想清楚,颜羊给自己打好预防针,因为接下来的判断可能会十分的血腥难堪。
这相当于要求一个人去否定自己的一生,和自己最爱的人。
开始吧。
很明显我是个十分强大的存在,且来源十分恶劣,是个恐怖的怪物。所以被什么人用手段操控了记忆,他们想达成某种目的,比如让我离开这个世界,所以删除了我原有的记忆,创造了一个庞大谎言填充了我的空躯。
但显然,这个谎言是不可能填满的,所以干脆制造了个逻辑陷阱,让我从体感上认为我在两个世界间的穿越是瞬时发生的,在记忆中对两个世界进行观测都会将其判定为连续事件。
此类谎言永远填不满,是因为两个世界必然存在误差,即使是假想的世界。或者说正因是假想的世界,必须要和原世界存在巨大的参差,这个计划才有意义。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让我恍惚,从而错过真正重要的信息。
不是说有什么直接证据能证明这些事情发生过或正在发生,而是*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
为什么记忆丢失的段落如此精确,为什么没有记忆丢失的前因后果,为什么我明显在这个世界存在过却没有这边的记忆,为什么我身体状态极佳精神却会陷入混乱,为什么我会那么着急离开我的出生点、觉得那里很危险,等等等等。
我提出的假说暂时能核对上这六个半小时内发生的任何事,我现在很有可能就在被观察着,用以确定事情的走向是计划之中的。
但是,究竟什么是被他们藏住的?颜羊不可能有一点头绪,现在的他已经被处理的干干净净了。这个计划的妙处就在于,被发现了也没用,甚至能让目标更加失神。
突如其来的失利感剧烈地打击了颜羊。
事已至此,颜羊便不再客气,开始自顾自的痛苦:我能根据现有的线索提出无数个假想,好像是一个聪明的人,但我依旧无力去辨别所谓现实的真伪,有哪个活了快三十年的人会觉得穿越这种事是可能的?但它发生了。
我现在的身躯如此强大,而我过去的身躯是如此平庸。我没有驾驭强大的经历,只有割裂与低落。自己现在身离了那个记忆中生活了半辈子的世界,就是会开始怀疑那儿是否就未曾存在过啊?
因为我已经伸手抓不到那里的空气了啊,我已经没有在踏足于那片土地了啊,我甚至看不到任何构成我记忆中生活的,任何一点,任意一丝丝结构。它们哪去了,我已经不再属于那边了吗?
我的小家,我的爱人,我是不是从未拥有过她们,一切都是黄粱一梦呢。说到底自己早就觉得自己疯了,总是陷入某种情绪中不可自拔。除了记忆里的妻子与友人,还有谁会来帮自己呢。
而且我们对自己偷换一下概念,请你好好想想,又有哪个证据能证明我们存在过的世界是真实的呢?尤其在你离开它之后?
就算她们不是假的,一切都是真的,现在我就想跑回去,也没有任何一条路啊,我到底该怎么办?越是回想,这份非我所愿的离别痛苦就越是深刻。
怎么办?就这样在这个世界当一个失忆的怪物被随意操控着活下去吗?
如果有死亡的记忆就好了,现在我就把自己杀死看看能不能回去。这样的话,反正我在那个世界已经死过了,就算现在再死一次还回不去也是一样的。我已死亡的事实不会动摇。
是啊。反正这边的我是个癫狂失忆的存在,我完全抛弃掉自己的一生,只为了我过去记忆中的一种可能性直接牺牲掉也无可厚非吧。但是我不记得我是否死了啊!?如果我现在自杀了,所谓的现实那边,妻子眼里的我会发生什么?
颜羊陷入无止境的痛楚。他觉得自己被某种超然的意志强制地抛弃了。抛得好远。弃得好远。远到没有任何人能帮到自己。
在现在的这个世界里,他已无法抑制疯狂,自己一生锻造的逻辑背叛了他。而远方那曾存在过的世界,他已无法判断真伪。
灵感在胸前检视这个人类:先什么理由都不去考虑,*颜羊*这一思维构成物,已然接近崩溃边缘。
你又能怎么去怪他呢?他本来只是一个在床上睡觉做了噩梦的人。他不该遭遇比噩梦还差劲的现实。
颜羊继续回想不可被记忆的瞬间。
是啊。自己的敌人很强大,很强大,我是不是已经失败了呢。我这种状态是不是他们乐意看到的呢。我刚刚,很努力的,去构筑我的思维了,可,有用吗?我还是忘记了*某样东西*,任何一点点关联都想不起来。我甚至不知道我的感觉是不是真实的。颜羊吃力地继续着,他已没法,再。
他恶心干呕,他会往越来越坏的深渊里想象。
是不是,因为,自己的爱人已经死去了呢?自己会因此失心疯,屏蔽了不敢回忆的部分呢?我是说,假如,真正的5月21号早上,我其实睁眼看到的是,我妻子的尸体呢?所以才??会?这样???
啊啊啊啊啊啊,颜羊抓着自己的脸恨不得把两只眼睛挖出来,他的脑子不管他的情绪,继续传输着自己在那冰冷的小床上握着爱人的僵硬的手时能够体会的绝望。
是啊。这样也说的通啊,人类是混乱的孩子,他们所谓的理智只是用于生存的。在接触到死亡时,他们就会回归疯狂。就算他不记得这件事发生过,但他可以不记得的原因出现了。
讥讽至极,「现实」丢出了一个*可能性*用以无情地嘲笑他这尽心尽力思考的样子。
为什么,这种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颜羊两掌痛苦地蒙着眼睛,与他的灵感一同扭曲起来,这不合理啊,这没有意义啊,我想回家...我想回家啊...
到底哪儿是家,颜羊慢慢放开自己的双眼,他侧身又看向那片黑墨,到底哪儿是家?
自己的心脏开始剧烈的疼痛,那个黑暗的裂谷才是自己该回去的地方吗。可是才借着对妻子的思念鼓足了劲从那跑出来,他想要回去的是那平凡自己和妻子一起组成的幸福的小家,不是那个不讲道理的破碎死地。
我不相信啊,就算我妥协,但我依旧不能理解啊。那片*黑暗*真的是家吗?我只想、我只是想...
他被落天巨石震撼了*一次*。
颜羊抱着树枝,无力的喘,他抬着五只眼咽着三只眼,无气的息。
他的舌头破出口腔飘荡,他的鼻子上下有六只眼睛流着口水,他的舌根啃食着喉咙,他的手骨望着远方黑暗的家,他不敢再问了。
颜羊的痛苦结束了,因为他最后想着一句很好笑的话。
一边是有家回不了,一边却能回不是家。(5h40m-36→47%)
...
唔!颜羊差点从树枝上掉下去。
颜羊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睡着了一小会,哦,天哪,可能是刚刚想问题想的太累了。可千万别是这副身体每隔几小时就会强制休眠呀。
不过也是,今天爬了四个小时,多少公里了,会累也正常。刚好现在是深夜,现在去林子里逛逛,找找水源吧,是不是有点口渴,眼睛和喉咙干疼呢。
颜羊收起草席,轻松跳下近十米高的大树,落地砸开一堆叶子,好玩。但之后还是别这样干了,太容易暴露了,如果是在cs现在已经被爆头了。拍拍大树,真是颗好树。
自己刚刚的结论是什么来着,好像想了一半就困睡着了,真是没心没肺啊。颜羊挠着手臂上好多莫名其妙痒痒的地方,笑着想。没事,这就是自己的天性,都习惯了。反正论证的大概过程自己心里有数,总之先维持早开始的想法:活着先吧。
对嘛,大部分人都是这样的,虽然人类是意义性的生物,但想活就可以活啊,要求没那么高就好。我现在还没办法回家,就先活着呗。
什么叫活着,渴了喝水,饿了吃饭,没钱就干活,累了就休息,踏踏实实的劳动,足够了。
现在自己这强大的身体应该能干不少其他人干不了的活,怎么应该都饿不着。
因为没有很好的野外求生知识(虽然在部队和一些兴趣类的书里学过,但记不准确),在野外估计过的很惨。为了过的像个人样还是和人类社会接轨吧,出力赚钱去市场易物也比野外收集资源方便很多。而且假设「回去的方法」真的存在,也应该会在人类管理的某个地方。
就是得看看人类会不会觉得我有问题,我还是觉得自己像个人的,谁不是两眼睛一鼻子,两肩膀一脑瓜。如果其他人也觉得自己没啥问题,自己就边在人类社会里流浪边研究着怎么找法子回家吧。
笨比颜羊实在是分析不出地势与水源的关系,只知道朝着低处弯弯绕绕走了一个小时左右,也还是没水流。原来水这东西真不是那么好找啊,颜羊心想,那就更别说野兽会在附近安家了。
也是,这林子上边是我家来着,我家那破地半点水没有,别说小溪流了。难绷。颜羊望向天空,没什么星星,但这个深色的黑夜真的很好看。其实不是欣赏美景来的,他是在确认一件事:看来其他地方的天空真的没有穿洞的样子,那为什么我家天上有个洞啊?越想越绷不住。哈哈哈。
那洞里什么都没有,或者说,看不懂里面有什么,我只能感觉到*什么都没有*。这很奇怪,按理来说,无论什么颜色都是*存在*的,即使是「透明」,也会是感觉透明的。而不是直接觉得,那没有东西,nothing?更别说那是一个在天空隔开一道黑色边缘的洞,里面没东西是不可能的吧。就怕它的意思是:这个世界的「宇宙」并不存在,所有洞后面没东西,那就太吓人了。
自个是不是从那个洞里来的呢?但是这个问题也无法被询问,在记忆中试图绘出那个洞的样子,脑子就会宕机一会,大脑的信息处理器上限不够解析那玩意。
喂。又说洞里什么都没有,又说脑子装不下,你什么意思?我不信,再想想?
因此颜羊刚跟一颗大树撞了个满怀,粗壮的树抱起来感觉很好,就是自己的高梁鼻子感觉不好。他捏着破皮的鼻子尽量不张嘴地笑着,现在更需要找个水源洗洗一嘴鼻血了。哈哈哈哈。
正在对自己幸灾乐祸的颜羊突然感到脊椎上段发出一声诧异,他立刻爬卧,将有可能渡来的视线压到最低。
附近有人类,颜羊感觉到了,而且不止一个。很多人类。
现在约莫是深夜一点左右,如此多的人类聚集到一块在靠近我家的林子附近行动,真是完全不可疑呀?——哈!可疑到爆炸。
先排除对方是来找自己的,他们没有朝这边移动,而是顺着一条路在转移什么东西。很多东西,颜羊暂时还没直接看到人类们,这些都还只是脊椎上段的感觉。
颜羊决定去一探究竟,这个集体行动从各种方面来看都太奇怪了。于是他倚树放下草席,爬到树干上,再跳到另一颗树干,像是今天爬出死地时那般狡诈,以此前进。月夜里,颜羊化成的黑色残影速度越来越快,但有意的保持相对安静。
在林间,人们多半只能听到不规律的风声,而那个黑影离车队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