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重悔淡然一笑:“你如今果然成长了。”
“这与成长有何干系?不过这大雪封山又天寒地冻的,多一个人与嗣源同往,还可以相互照应,不是很好么?”王蓁举起眼睫,凝着安重悔微笑。
不期望进王蓁澄澈眸中,安重悔微微一怔,言辞滞了片刻才缓缓道:“我听闻年底你与嗣源大婚?”
王蓁移开眸光,转而落在眼前一支横出的梅枝上,樱色唇角勾出浅淡笑痕:“师父果然消息通灵,嗣源不过先令府中预备,没想到师父都已经听说了。”
“那日与嗣源下棋听他提了一句,你还不晓得你那夫君?他是头一个就要同我讨礼金的!”安重悔笑道。
王蓁也笑了:“按理,师父可是要出双份子,还有徒儿那份儿呢!”
安重悔笑指着王蓁的鼻尖:“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王蓁到底有些害羞,娇俏一绽笑靥,转而扭过身子去。却听身后的安重悔继续道:“不过倒是有一事,我琢磨着,先同你商议一下才妥当。”
王蓁转回身看着安重悔,见他一脸认真道:“此番你与嗣源大婚,并没有父母长辈主持,我想,不如另收拾一所宅院出来,将你的父母接过来。一来你出阁那日,花轿由自家抬出来,到底吉利些二来左右你父母是要过来的,如此你与嗣源叩拜你的双亲,也算是礼数周全。”
安重悔话音刚落,旁边的安娘便笑道:“安先生想的果然周全,将姑娘的爹娘接来受礼,是再妥当不过的!”
王蓁却语声迟迟:“这样的确很好,不过这件事,我需同嗣源商议……”
安重悔接下王蓁的话继而道:“我想,这件事你亲自去同嗣源开口,或许于颜面上有些抹不开,还是为师替你去说,也算是为师替你大婚所尽的一点心意。”
王蓁有些意外地盯了安重悔一眼。他今日对自己的态度与前几日大相径庭,让王蓁一时有些回不过神。
安重悔俊雅的秀容笼着薄薄的笑,温和道:“你必是还想着那日在将军府饮宴的事”略微沉吟继而缓缓说道:“或许有些人有些事,会令你一时心生误会。你只需记住一点,你,永远是我安重悔的徒弟。”
冬日昼短,渐起的寒风吹落枝头数朵白梅,王蓁仰起脸,看了看将变的天色,低语:“晚风清冷,出来这么久也该回了,改日再与师父试茶相叙。”
王蓁说完,与安重悔浅浅行礼后,带着安娘沿来时的旧路款款行去。
安重悔默然,静静地凝注着王蓁渐行渐远的背影,她最后的情态他看得格外真切,绝色潋滟,绝色冰凉。
安重悔最后的眼神王蓁亦看得清楚。
清冷的日光,映照在他俊雅的容颜上,虽然依然笼着薄薄的笑,眼睛里却有若有若无的忧郁。
就像鸳鸯瓦上落的薄雪,染着无法形容的黯然神伤。
黯然神伤,王蓁还是头一次,在安重悔的眼中,看见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