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蓁向李嗣源觑一眼,笑嗔:“发神经呢,甭理他!”
见王蓁这样说,元仪郡主回头看向李嗣源。见他一张俊脸始终淡淡地,虽不辨喜乐却安然自若,显然二人私底下时常这样说话。
这种潜移默化至眉目筋骨里的亲密,是绝对无间的默契,是最经得起岁月打磨的长相厮守,是严丝合缝的贴心,没一处可再渗入另一个人。
怪难怪,李嗣源会对自己那般决绝。
无暇收敛心里的疼,元仪郡主转而看向旁边侍立的安娘,笑道:“你俩只知道弄鬼欺瞒我,安娘最忠厚老实,我只问她。”说完便询问安娘缘故。
安娘只得将事情原委说与元仪郡主。
元仪郡主听罢,笑道:“嗐,我当什么要紧事呢,原来是将军护妻心切。我倒是有个折中的办法,不如你俩听听看是否可取?”
一炷香的光阴之后,王蓁,李嗣源,安重悔和元仪郡主以及李嗣源的一众随侍护卫,已抵至峨眉山精致最佳的二峨山南段的白云崖。
站在崖边,可俯瞰渺渺云海淌于足下与山涧的雪色相接,放眼一望皆尽寂色,仿佛整个时空都篆满苍茫余音。
王蓁站在崖边,指着眼前云海兴奋叫道:“你们快看,这是不是就叫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李嗣源和安重悔并没赏景,他俩站在距离她和元仪郡主相隔十几步远的一株老苍松下,正在说话。
听见王蓁的声音,李嗣源先看过去,却并没看什么云海,他只看了眼夏瀞端立在王蓁两步远的地方,便收回了目光,低声道:“那件事,不论我欲怎样决定,你都不该牵涉蓁儿进来。”
安重悔此时也望向王蓁和元仪郡主的方向,深锁剑眉道:“不管怎样,蓁丫头是我徒弟,我绝不会伤她。”
“可你却将她不愿意接受的东西强加给她,这不是为她着想,而是你自私!”李嗣源说话的声音渐冷。
静默稍刻,安重悔缓缓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某些方面,你对蓁丫头的了解,并不见得比我多。”
李嗣源不想再与安重悔继续谈下去,便丢下他向王蓁那边走过去。
刚走至近前,李嗣源便听见元仪郡主打量王蓁身上的大氅,连声赞叹:“这件就是月娘做的那件劈线满绣云纹大氅吧?果然华美异常,再配上你这姿容,不是神仙妃子又是什么?月哑娘可真是有心啊!”
站在元仪郡主身后的贴身侍女笑道:“前一阵才听说这月哑娘原是游菁菁的亲姐姐,怪不得这样费心侍奉王姑娘,就是不知眼下游菁菁脱籍之事怎样了?来之前,我们还见她高兴地那样!”
元仪郡主一笑:“这件事是师姐一手包办,怎会有意外?此时必定早办稳妥了。对吧,师姐?”
王蓁收回欣赏云海的目光,转而落在元仪郡主妆容精致的脸上。
浅浅绽出一朵笑,王蓁缓缓说道:“我做事一向凭的是但求无愧我心,可我并不是神仙,自然亦不能左右最终的结果,不过尽我之力而为罢了。不过我虽然不是神仙,却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因果轮回,报应不爽,皆是有定数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师妹?”
元仪郡主脸色微变,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王蓁的眸子,一时竟不知该怎么接她的话。
李嗣源走至近前,自然地牵起王蓁的手。
入手微凉,李嗣源轻问:“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