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夏瀞眼里的急切,王蓁轻轻握了下她微凉的手背,温和道:“你的心思我明白。不过,你跟在将军身边这么久了,当了解他,他早将所有事皆看得通透。咱们能想到的,他必也早已料到,咱们就不要担心那么多了,只要照他说的做便是。”
听王蓁这么说,夏瀞只得作罢,本欲走,却听王蓁道:“可巧你过来了,也省得我劳烦丫头了,就劳动你陪着我去一趟源缘轩吧。”
夏瀞轻轻点了下头,将身子一侧,待王蓁穿好外氅,便随着她一同出了衔霜阁。
这些日,因被作为新房的云起居一直在重修中,李嗣源便暂住在了源缘轩。
往日他在书房处理完事物,回云起居歇息时,经过衔霜阁时总要进去看看。
可因近日不往那边去,又兼王蓁说要赶在大婚之前,看完冬泠送来的那些账簿,不让他过去打扰,年下又无它事可做,李嗣源便终日或约李渔对弈,或描丹青,或调素琴,或研香品,或览兵书。
幸而他天性恬静,往日便独处惯了,眼下没又王蓁红袖相伴,虽偶觉无趣,却也勉强挨得过,不觉已数日不曾与王蓁相见。
入夜时分,李嗣源独坐桌边,手捻兼毫小楷,正批注一本旧时翻看过的古本典籍,听见外面远远地传过来熟悉的脚步声,凉薄唇线不觉便勾出几分暖意来。
夏瀞陪王蓁走至源缘轩门前,值房中的春沄早已跑了出来,正欲开口时源缘轩的门扉已经打开。
李嗣源站在门里,安静温和的眸光,只掬住王蓁一人的纤柔娇影。
见此情形,春沄和夏瀞很识相地谁也不再开口,默默行礼后各自安静退去。
李嗣源伸出手,温柔道:“这么晚了,怎么还走这一趟?当心风急受凉。”
王蓁抬眸一笑,将自己的手放进眼前温暖的掌心里,与李嗣源一起进入轩内。
“那些恼人的账簿总算看完了,一个人闷的慌,过来看看你做什么呢?”
王蓁一边说话,一边走进里间,顺手解下颈间外氅的缎带,将大氅随手丢在旁边的椅子里,附身向紫铜大暖炉上去烤火。
身子刚在炉旁站定,手就被裹进一双温柔掌心里,李嗣源握着她的手,走向里间茶室。
茶室与原来将军府时建造的一样,整间屋都铺着淡黄色藤编茶席,其实是地板下面设了火笼,冬日间不用生炉子,暖意自然由地下往上涌,整间屋内暖意融融。
寒冷的冬夜,在此下棋烹茶,实在是人间一等享受。
王蓁褪去短靴,踩在温暖的茶席上,回头对李嗣源笑道:“以前在将军府做随侍时,我就最喜欢这里,又暖和又清净。”
李嗣源也脱了鞋,走进来,牵着王蓁的手在自己身边坐下:“因为喜欢,所以就常窝在本将军的书房里做坏事!”
王蓁满眼委屈:“我哪有做坏事?”
“那雀翎盏是谁打碎的?”李嗣源含笑反问。
王蓁无语凝噎:“我那是在做事好不好,是做事的时候不小心打碎的,我又不是故意打的”说完,还忍不住悄声道:“那么久的事,亏你还记得,真是小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