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媺娖跟见到偶像一般，一个箭步冲上去握住邢夫人的手：“邢姐姐，久仰大名。”

她眼神中尽是星光，杏核般的眼睛瞪得很大，就跟追星少女一般，搞得邢夫人这老江湖都有些不适应。

她身边的高杰默默后退两步，把主场留给这两位。

“公主太客气了。”邢夫人干笑两声，有些事情放在男人和男人之间不算出格，女人和女人之间如果不是环境不对也不算出格。邢夫人以为这般热情的女子只会出现在绿林巾帼身上，没想到会出现在朱媺娖身上。

或许她见朱媺娖第一眼就该有这样的预料。

朱媺娖热情地把邢夫人迎进自己暂居的营帐，里面空空荡荡，除了一软榻一桌几凳之外，就只有桌子上摆放的地图、笔墨纸砚、还有半阖着的《纪效新书》。

朱媺娖跟一只叽叽喳喳的麻雀，拽着邢夫人的手，拉她到自己身边坐下，一口一个“邢姐姐”，拿着《纪效新书》问邢夫人问题。

在李自成身边的时候，邢夫人就是负责发放军饷物资，不然也不至于勾搭上高杰。

“若平日调兵遣将、冲锋陷阵，我自然不怕，但处理庶务，运输物资，我确是不行的。”朱媺娖愁眉苦脸地对邢夫人说。

“既然如此，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公主不妨将精力全放在调兵遣将、冲锋陷阵，恕妾直言，天下能有几个戚武毅？公主到底年轻，经验也不足，贸然将所有事情一肩担，怕是也不好。”邢夫人小心翼翼地对朱媺娖说，说完她就有些后悔，觉得交浅言深。

朱媺娖听完话后陷入深思，她突然觉得邢夫人说得很对，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她东拼西凑出来一些杂牌军，什么都要靠自己，打仗靠自己，外交靠自己，预备布防也要靠自己，若说不累鬼都不信。

她开始在心底掐算谁能接这个活，邢夫人没敢打扰思考中的朱媺娖。

那自然是李成栋的苦主之一，自己最初的班底张家玉适合干后勤这种事。而一直跟在身边的方以智，经过朱媺娖的观察他确实不太合适。

是时候该把张家玉从济宁接过来，朱媺娖下定决心，抬头笑吟吟地看向邢夫人。

“多谢邢姐姐解我迷津，这些日子我确实过于事必躬亲，把自己逼得太急。”

邢夫人一愣，连声说道：“不敢不敢，公主如此年轻，就有这般的成就，是连初唐的平阳昭公主都比不得。”

“我如何比得上？”朱媺娖怅然若失，平阳昭公主的弟兄是李世民，自己的弟兄又在何方？

“我对邢姐姐一见如故，若不是身份束缚，我倒是想和邢姐姐结拜呢！不知邢姐姐可愿意？”朱媺娖殷切地看向邢夫人，目光中满怀期待。

“公主身份尊贵，妾，怕是……不行吧。”邢夫人也挺喜欢朱媺娖，觉得她聪明伶俐，而且山东还是南方的屏翼，若是守望相助，自是最好不过。

但同样，最先倒霉的一定是朱媺娖，如果朱媺娖求助呢？她该怎么办？所以邢夫人并没有答应朱媺娖结拜的要求。

“可惜。”朱媺娖眼神中是货真价实的遗憾，但还是当这事没发生一般依旧热热情情。

“嗯？请我去扬州。”朱媺娖还是坚定地摇摇头，“我尚在父皇母后的孝期。”——说到这里她眼睛里泛出泪花来——“还是以清净自守为先。”

“公主果然仁孝。”甭管真心不真心，邢夫人夸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