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说自己的女儿是个苦命的孩子，从小身体不好，指望着长大了能嫁给一个身体好点的丈夫，生个男孩延续香火。他和外婆早早看中了同乡的青立，不料因为青立的父母不同意，婚事搁置了好几年。软磨硬泡，青立终于答应和张海琴结婚。医生警告张海琴，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是不宜生育的，但青立心急，硬是让张海琴上了床。两人到处寻找能生男孩的药方，每次都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服用。青立花光了钱给妻子买各地的山珍海味，张海琴怀孕时胖了许多。无论青立怎么照顾张海琴，该难产还是难产——好在医生救了她和她孩子一命。

青立上前揪着护士衣领吼道：“男的女的？”

“男……男孩。”护士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啊……”青立长舒一口气，“看来努力没有白费。”

虽然张海琴还躺在医院里，但青立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马上卷起钱包和一群狐朋狗友喝酒。张海琴忍着剧痛，望着刚出生的宝宝——她能感觉到孩子哭泣的眼神中放着光。

张海琴从此患上了各种妇科病，医院是三天两头地跑。两人费了好大一番劲，才托亲戚关系，找到了还算体面的工作：青立到一家汽车工厂的零件流水线上做技术工，张海琴在一家餐馆当服务员。

收入低，养孩子成了一个大问题。每当家里讨论起了这件事，青立总轻蔑地丢下一句：“反正我们马上要搬到城里住，该咋养就咋养，等到他六岁了，把他扔进学校就完了。”

青明只知道大概，具体细节没来得及问，而且大人是不会给一个小孩子透露那么多细节的。

现在想起来，母亲病了，病了正好！没人唠叨他了，也没人晚上九点半催他上床睡觉了。青明琢磨着。

他打开电脑，飞速写完了小论文；然后和同学兴致勃勃地聊了起来。

“试卷倒数第二题，跟我讲讲？”右下角的QQ图标在闪烁，是程然，他同桌。

两人视频通话，青明在这一头讲题讲得手舞足蹈，程然在另一头不停地“嗯”。青明停下来，仔细听，另一边传来开黑的声音。

“你低着头玩什么游戏呢？加我一个。”

“你怎么知道？”

“你当我聋了？”

程然仔细检查自己的耳机，恍然察觉到蓝牙没连上，刚才的声音都在外放。他当时还觉得声音小，还把音量开到最大。

青明无语。两人四目相对，沉默了一会。程然开口了：“反正下午高强度的训练让我累得手都拿不起笔，这时候也没心思写作业了。明天早上再请教你吧。”

青明“啊”了一声，挂了视频通话，接着打了两小时游戏，一直打到他上下眼皮打架。“又是平凡的一天啊。”关掉电脑，青明倒在床上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