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孙涛回到老家,找大哥孙浩说明来意,孙浩说:“不要去了,阴家少爷的事情我知道一些,阴少爷自幼身体就不好,他家私塾先生说,一年多都没去上学了,我也听我针灸先生说,阴少爷得的是痨病,这病是不治之症,至于说近况怎样就不太好说。”孙涛急着说:“那我咋办。”孙浩说:“后天迎亲就是个验证,如果是他骑马去迎亲,咱自然是无话可说,那是阴家失礼也只好忍耐,要不是这样便大有文章,这样,你赶快回去把我的话向二爷说清,小顺留下两头跑,我就有了帮手,后天上午你一定要派车接我,必须赶在阴家花轿的前头,千万不可耽误。”孙涛留下小顺,自己回转榴河。
孙涛走后,孙浩吩咐小顺说:“你一个孩子,阴家也不认识你,你去西庄阴家门口玩耍,若有人问你,就说是我表侄来串亲戚,千万不可说出唐家,一定要记住,有信马上回来告诉我,记住晚上回来吃饭。”
小顺守在阴家门口玩耍,一直等到日落西山,天色已晚小顺回来吃饭,孙浩问起小顺,小顺说:“我只见来过几拨大夫,没多会也都走了,更没有见有人抓药回来。”孙浩甚是疑惑,安排小顺休息,明日再去蹲守。小顺今天起了大早,扒拉了两口饭,又去阴家门口守候,中午回来吃饭,对孙浩说:“上午正常,没见啥事。”孙浩心里似乎明白,又说不出如何,便喊小顺赶快吃饭立刻回去再守。”今天是阴家喜事的晌门,下午自然应该吹打起来,小顺想我一定要守好,一有情况马上回家报信。鼓乐队来了,收拾座位吹打起来,在此热烈之时,阴管家怒冲冲跑了出来喊停:“别吹了,都到场房屋里等着去。”众乐手傻了,看着怒气不息的阴管家也不便相问,只好泱泱走去。小顺立刻跑了回去,见了孙浩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喇叭都吹起来了,阴管家又喊停了,那脸别提有多难看了。”孙浩已经料定了几成,对小顺说:“你还得回去看着,看他家到底卖的什么药。”小顺又回去看守,直到晚上才回家吃饭,孙浩问阴家有什么动静,小顺说:“没有啥事,就是天一黑,像是听到院子里有哭声,也听不清楚,不好肯定。”孙浩又追问了小顺一句,“你到底听到哭声了没有。”小顺说:“哭声是听到了,只是听得不真切。”孙浩心中又有了几分把握,对小顺说:“你赶快睡觉,明天要起大早,到阴家守候。”一夜暂短孙浩喊起了小顺,小顺顾不得吃饭便跑向阴家。此时正是寒冬腊月,天亮正晚,小顺摸黑跑到阴家门口,一看丧榜已经贴上,跑到跟前才隐隐约约的看到了阴家少爷的名字,急忙回跑一进门便喊:“阴少爷死了。”孙浩并不惊慌,早已料到,算出阴少爷昨天晚上就已经过世,不敢声张为的是骗娶唐家三姑娘,其用心甚是阴毒。小顺听到唐家马车已经赶到,孙浩忙喊小顺吃上几口赶快上车。
孙涛家到榴河十几里路倒是平坦,可天未大亮,车赶得飞快,把车上人都颠了起来,为的就是必须赶到阴家娶亲花轿的前头,车把势顾不得许多,一路奔来已到榴河村口,从河西进村便隐隐听到了唢呐声,车把势倒吸了一把长气,还是赶到了阴家的后头。
再说阴家的盘算更是恶毒,接走新人,先拜堂后发丧,这样就由三姑娘为他儿子送葬,没有儿女的丧事就好办多了,那个霸道的管家早早就来到了榴河,锣鼓敲起唢呐劲吹,孙涛迎了出来,只见阴管家,却不见阴家少爷,心中一震,知道今天要有大戏唱,必须要沉着面对,只是大哥孙浩还没有到,阴家的情况一点都不清楚,也只好舌战阴家众人,以静制动等候大哥。阴家管家可是着急,家里还有大事要办,便说道:“孙管事,吉时已到,就请姑娘上轿吧。”孙涛不急不慌的说:“姑老爷还没见到,,也没有进门拜亲,我们姑奶奶怎好上轿。”阴管家说:“事情繁多,我家少爷不得脱身,不便前来,只有委屈你家姑娘了,就请上轿吧。”孙涛说:“阴管家,这样办不太合礼法吧,按礼数你家少爷必须亲自迎亲,还要拜过泰山,就是你家少爷来了,这中门也不是随便开的,就凭你一句话,我家姑娘上轿让你抬走,管家老爷你的面子也太大了吧。”孙涛就是想激怒阴管家,只要他一失理智,可能会说出实情。阴管家真要耍威风,立即又软了下来,满脸陪笑的说:“孙管事,你就不要再难为我了,我吃的是人家阴家饭,就得给阴家办事,你老高高手,我不就过去了吗,我也好回去交差。”孙涛说:“我可没有你那么大的面子,我就是唐家的一个奴才,还是个小奴才,还有我师父张爷呢,要是姑爷没到咱就等吧,只要阴姑爷一到,马上大开中门,请我家姑娘上轿。”阴管事已经是急不慎言,说:“要是我家大少爷来不了呢,你家姑娘就不上轿了。”孙涛听了心中疑惑,赶紧说:“我家姑老爷人高马大,身体结实,怎么能来不了了呢。”这一句话可是扎中了阴管家的心窝上,一下哽咽,说不出话来,孙涛真是机灵,便对看热闹的乡亲们说:“大家请看看,那么大本事的阴家大管家怎么让我给问住了呢,阴姑老爷该不该亲自来迎亲。”这些看热闹的乡亲们大喊:“该,”“咱们等。”不见姑老爷到就是“等”。这时阴管家才真是服了软,真想给孙涛跪下,可又不能,只得笑着说:“咱们可是好亲戚,何必如此,我说的也是实情。”孙涛也郑重的说:“你下聘礼时,我可是一个字一个字告诉你的,我家姑老爷一定要骑着高头大马来迎,你也答应了。我想阴家老爷也是街面上的人,不能不懂礼法吧,那可就是你老人家捣鬼了,这可与你老人家的身份不符啊。”唐、阴两家正在你一言我一语的难解难分之时,孙浩这时才匆匆赶到,悄悄进了西院,喊小顺偷偷告诉孙涛,要阴家回去请他家的少爷,只要咱家姑娘不上花轿,以后的事情可能会好办。
阴家多时不见花轿回来,怕是有了麻烦又派人来催,这时阴管家真是等也不是,走也不是,抬着空轿回去更不是,可真把阴管家的脸面丢到家了。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阴管家咬牙跺脚,发出了狠话,“姓孙的,人家阴、唐两家那可是骨肉真亲,你又算什么东西,爷走了,看你能怎么收场。”榴河村的乡亲们。哄堂大笑,那位阴管家便丢下花轿,鼓乐人等骑马竟自跑了。
孙家弟兄这才来到了中厅,见过大爷、二爷、二奶奶,孙涛便把阴家的鬼计向众人一一说清,孙涛也是有些唐突,没有想到穿戴整齐的三姑娘就在身旁,只听得三姑娘一声呼叫哭泣起来,又把二奶奶哭的晕了过去,众人又是搀扶二奶奶,又是安抚三姑娘,一向行事有序的唐家可是也乱了营盘。
二奶奶从痛苦中挣扎出来,跟大家说:“这样慌乱可是不行,大家一定要沉住气,事有事在。明天就是二少爷的大喜日子,咱家不但要办,还要办好,今天是晌门,下晌必需吹打起来,晚上的莲花落,再加上一出帽戏《秦雪梅吊孝》,把阴家的鬼把戏唱明了,压轴的《大登殿》一定要唱好,说给他们,唱好了二奶奶有赏。”想了想又说:“明天席面上再加两个硬菜,让乡亲们吃好,酒要喝够,可不能喝醉。”又问二爷:“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二爷说;“没有了。”忙喊孙涛去办。虽是二奶奶提醒大家,这事让阴家一闹,大家非常扫兴,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来,二爷也是生气,说:“我烧香老佛爷都要调屁股,阴家这事真是阴损。”这件事最难过的还是三姑娘,以后的日子如何面对,闹得乡亲们都已知道,阴家岂能善罢甘休,想到此事真有要死的心肠,又想到明天就是二哥的大喜日子,不能再给家里添乱了,我真要走了那条路,爹娘将如何活下去呢,就是自己再苦,为了家人也得咬着牙活下去。
唐家二少爷的喜事蒙上了一层阴霾,谁都提不起精神来,只好草草了事,把媳妇娶过门来。众人都知道家里的糟心事情,洞房也是闹不起来,竟是死气沉沉、鸦雀无声,哪还有办喜事的一丝气氛,二少爷、新娘无趣的各自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