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箭拿好,先射给我看。”
张玦将箭递给徐令宣,而后将手中的一个球抛了出去。
徐令宣应声出箭,只是箭行至空中,不说命中,两者距离,相差甚远。
她试探着去看张玦的脸色,见他神色无异,这才稍稍放下心来,给自己找补道:“我最不会的就是骑射,尤其是这种抛物的,所以才要找你,你……”
她话没说完,一只箭猝不及防递到她面前,断了她的话:“闭嘴。再射一次,这次射靶子。”
徐令宣瞥了一眼他冷峻的面容,乖乖住嘴,将弓拉满,尽力对准靶心,手指一放,将羽箭送到对面的靶子上。
不出她意料,又是一只离靶心十万八千里的箭……
“以前没人教你如何射箭吗?”
他忽然问道。
“李将军有教过,但我学不会,后来去找他,他不想教我这样的学生,我只好自己摸索……”
“这就是你摸索出来的成果?”
他看着前方的靶子。
徐令宣尴尬地吐了吐舌头,找补道:“人各有所长,我就没这方面天资嘛……”
“那你的长在哪,抓虫子?”
“算是吧。”
张玦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步至她身边,道:“两脚分立,跟肩宽一样,然后站立在起射线两侧,脚稍外展,尽量紧靠靶的中心线。你照我的话,做一遍姿势。”
徐令宣照做。
“持弓的那只手臂的前臂前端要较深地进入弓的平面。”
徐令宣依旧照做。
“不对,不够深,再做。”
徐令宣以他的话调整了姿势,只是怎么调整都不大对。一筹莫展时,一只手忽然覆了上来,抓着她左手的手臂往一侧调整。
张玦的目光向下望去,便见到徐令宣怔怔地看着自己,冷声解释道:“深推做不好弓弦会打臂,我可不想射个箭,把徐大人引到家里来。”
徐令宣点点头,重新把心放在弓箭上。
他站在一边继续帮着她调整着手臂的位置,边解释道:
“推弓手的动作直接影响箭射出的方向,而你的动作一塌糊涂,所以准率不行。如果想射准,这个动作需要每天练,等练到每次都大差不差,才算成功。明白?”
“明白。”
“再射一次给我看看。”
徐令宣应声射出,果不其然,箭的准心比之前好了很多。
她拉着在原地岿然不动的张玦,高兴地小跳,正想同他说些什么,余光里,不速之客纷至沓来。
徐令宣欢欣雀跃的样子陡然收敛,看向了不远处正缓缓走来的人。
见她也看到了自己,徐令宁顿时高声阴阳道:“我说刚才马场上怎么见不到四妹妹,原来妹妹是畏罪潜逃躲这了?”
“二姐,什么畏罪潜逃?还请慎言。”
徐令宁三步并两步走到她面前,仗着身量的优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怎么,做了事还不敢承认?四妹,你为了给你身后那位出头,把姚让济给打了一顿的事,现在可是在凌云堂传开了。”
徐令宣看着她的模样,攥着弓箭的手又紧了几分。
“我没有打他。他得报应是他自己活该。”
“是吗,可是我听说,他已经回去禀告姚大人了,这会姚大人恐怕已经在去找父亲的路上了,四妹,你可怎么跟父亲交代啊?”
徐令宣冷哼一声:“那是我的事,不劳四姐姐费心。”
“那家里的小厮来报,说父亲怒气冲冲地朝林姨娘院里去了的这件事,劳不劳四妹妹费心?”
“你说什么?”
“忘了跟妹妹说了,你刚才在马场上的所作所为,我也派人立即回去跟父亲禀告了,算下时间,这会应该已经到你们院了。”
“哎呀,无父母之命,却随意与郎君交际,而林姨娘又向来身体虚弱,妹妹,你说,你小娘受得了这样的打击吗?”
“徐令宁!你不要太过分了!我不过是同张沉朗在练箭,不是你说的那样,父亲不会听你这样胡乱编排我的谎话的!”
“我哪来的编排?你刚才跟他手都握在一块了,马场上大家都看到了,我只不过是陈述事实罢了。”
徐令宁无所谓地轻笑,欣赏完徐令宣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表情后,十分满意地离开。
徐令宣盯着她的背影,手径直放到了腰间的竹筒上,正要一手抽开盖子,不料却被人一手按住。
她仰头,用眼神质问道:“张玦,你干什么?”
“你家中有事,便先回家解决,射箭的事,可以明日再练。”
她不听,用另一只手去掰开张玦的手,只是力气悬殊,她费尽全力,那钳制住她的手岿然不动。
“张玦!”她终于忍不住出声:“不要拦我。”
“你现在放几只虫子在她身上,并不会让你的处境变好,反而给她一个反咬你的机会。”
他微微俯身同她讲着道理:“你当务之急是回家去解释,不要让你母亲被你父亲迁怒。”
*
徐令宣一进院子,便听到里面瓷盘摔碎的声音。
一道怒极的声音也随即从内传来:“你看看你教的好女儿!”
接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顺着秋风飘出院外。
院里为数不多的几个下人都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外,见徐令宣来,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徐令宣也顾不得她们,径直冲向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