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玲待自己的便宜师傅叽里咕噜完,才飞快地简述了一下那日自己来这儿求职的经过。
其实呢,陶玲早有想向账房先生道谢的意思,他也算是自己的贵人了,不过打巧这几天都没见过他。
“噢,原是这样......”【我说怎么掌柜的要让自己来带一个小丫头呢。】王堂头了然地抿了抿嘴,不过看待陶玲的目光也没有什么变化。
“丫头呐,那位柜上的余先生也就比你来早了那么些天,不过身份不一般,掌柜的说他是自个的远房亲戚......”
或许还不只是远房亲戚,就冲余掌柜那作揖弯腰的劲儿,王堂头就很难不去多想些什么,毕竟是混了大半辈子的老堂倌儿了,眼神毒辣,但是嘛......有些东西就是不能去多猜多想,这是刻在骨子里的本分。
而那头的陶玲只是在想:难怪、难怪这么狂,这些天都翘班没来。
“小陶,道个谢没问题,但之后你也少去招惹那位先生,干好自己的活就成。”王堂头沉默了片刻,还是补充道。
“好的嘞。”
陶玲答得飞快,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这些日子处下来,她发觉自己这便宜师傅除了嘴上不饶人,一副瞧不上自己的模样,但在这个余园酒家内,他也是唯一为自己好的人。
先前嘛......陶玲确实对那位账房先生有些想法——
毕竟,酒席馆的东家最倚重的三个人,通常情况下一个是掌柜,一个就是灶上的大师傅,还有一个就是账房先生了。仨人对店内的正常运转都起到重要作用。
掌柜就类似于东家的“代言人”,负责协调好整个酒楼;厨师长的重要性也就不言而喻了;至于账房先生嘛,不仅要会算账、能统筹,还得要有出谋划策的本事,有点类似“参谋长”。
再次一等的就类似于王堂头这样的(大堂经理),还有杂上的管事(卫生组长),灶上负责食材采买的管事(采购经理)......诸如此类的了。
而陶玲,就是一个小喽啰。
所以,陶玲决心要和那位神出鬼没的账房先生打好关系。
毕竟自己虽然只是个小喽啰,但好歹是这位大账房亲自招进来的,这不关系就来了吗?
不过,现在有了王堂头这一番话的提点,陶玲倒是犹豫了——
那位账房先生,或许不只是余掌柜的远房亲戚?那自己招惹得起吗......?
......
“先生,已经下幌子了。”
(下幌子就是不营业了)
“我不吃饭,我是来算账的。”
算账......?!
陶玲本在哼哧哼哧地抹着余园的实木大门,今日风大,落灰的很。
作为一个没正式上任的堂上工,她经常会兼任杂上的活计。
不过这会听到男人的话,干得正热火朝天的陶玲终于才停了下来,她转过头,呼了口气......哟呵!还真是那位神出鬼没的账房先生。
可真是,下午还在背后琢磨着他呢,这家伙现下倒是来了。
“余先生好。”陶玲很乖顺地向他问好。
余先生还是老样子,清俊瘦高,脊背挺直,不过今日没有戴他那副西洋眼镜,一双炯炯的双瞳被完全袒露了出来,多了些精明的意味,少了几分儒雅。
没有镜片反光的遮盖,陶玲很轻易就看出了这位账房先生此刻的疲惫,瞧那眼下青黑的,少觉的明显特征。
飞快收回打量的目光,陶玲极有眼色地收起了手上的抹布,把余先生迎了进去,并给他上了一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