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沂双眸秀逸，像月光洗涤过一般干净透撤。他话语少，能写一手飘逸的字和诗，小小年纪，却有严谨的思辩和处变不惊的冷静。

徽声单恋了他两年，不敢开口。直到有一天，沅玫兴冲冲拉着她的手说，

“徽声，他让我答应做他的女朋友。”沅玫，是她的同学，两人也是最好的朋友。在学校，沅枚是出众的，长睫毛与尖下巴之间露着勾人的丹凤眼和薄薄的红嘴唇。有一种撩人的魅与美。

徽声微笑着说，这挺好的。

沅玫很高兴，蜜糖一样的笑起来。她的快乐像砒霜。

徽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脸上可以泛起与内心无关的成人式的笑容。她知道从此和允沂的距离会越来越远。像那天穿着他的风衣，仿佛就在她身边，但隔着沅玫，像隔着一重山。

周末，沅玫约徽声和允沂一起去海洋公园庆祝她十五岁生日。徽声本来不想去，她想起前年的生日愿望就是去海洋公园，可尤小蝶走了后，她知道即使再去，也是她一个人去，少了意思，这两年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单。

下午看海豚表演的人挤满了坐台。表演台是一个游泳池，池外凸出去是一片小小的海湾，后面衔接着大海和山。灼热的太阳下，海水上泛着亮白的光。观众台是露天的，一排排映着强烈的白光，热气到处飘着，徽声感到口干舌燥，眼睛半睁着，阳光刷在她身上，她不停擦着脸上的汗。海豚还没有出来，像雷雨到来前的焦急，愈是等待，愈是闷热。

“喝水。”允沂笑着递过来一瓶柠檬茶。

徽声的眼睛跟他触着了一下，很快低下头，伸手接过柠檬茶，说了声谢谢。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经过他手的东西都有恰到好处的温度，像温暖的风衣，像冰冷的柠檬茶。她喝着它，感到冷气灌流到了胃。

柠檬茶还没有喝完，音乐闹了起来，两只海豚游了出来，观众台上响起了沸腾的欢呼声。

她感到身体里的血液像海湾深蓝色的水，一直孤独的流着，潮水般的笑声流不到海里。她手里握着喝了一半的柠檬茶，对沅玫说了声不想看了，便起身走了。

她一个人走向稀稀落落的小路，热风仍劈头盖脸地刷在她身上，远处的观众台仍然一片热闹。

空气里有一种氤氲不散的海水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