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当小颖费尽所有的力气睁开那有些沉重的眼皮时,简陋而整洁的房间顿时出现在眼中。
“爹,总管大人。”
眼前坐着的正是老许与李知意。
当小颖用尽全力,将刀刺入李少胸口时,一种莫大的恐惧夹杂劫后余生的庆幸袭进了脑海,这让她当场便干呕起来,等站起身看向阿爸,还有用悯惜的眼神看向自己的陈之流时,她只觉一阵眩晕,仿佛此前种种,都是闭上眼便不知何时开始的幻梦。
“是梦吗?”小颖喃喃自语,便闭上眼睛,晕倒在了地上。
“总管。”老许见小颖醒过来,便就欲要跪下。
“许老伯,真的莫要跪了,这次出手相助,我也没出什么力,你应该好好感谢那位年轻人。”
老徐愣了片刻,一时到那位模样人畜无害,却杀伐果断,笑嘻嘻地随意剁下人手臂的年轻人,虽是救命恩人,老徐心中还是不由发寒。
“许老伯,莫叫我总管了,就叫我李知意吧。”
“知意知意,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李总管好名字啊!”
“许老伯。”李知意不满道。
“好好,知意知意。”老许开心笑道,他断然不知道,这位年轻貌美的总管竟是如此平易近人。
“那那位年轻的道长?”
“他叫陈小猪,你叫他小猪吧。”李知意想起陈之流怼自己的话,不由愤懑。
“哎呀,好地方啊这里。”说罢“陈小猪”便进了房间,嘴巴跟开了火箭一样叭叭个不停。
“三面环山,停水面风,龙骨绕木,这是典型的‘官穴’啊,葬这里的人非富即贵,真是个好地方!”
“你吵死啦!没看到人家在休息嘛!”李知意越想越气,没好气地说。
“哦哦不好意思,打扰小颖小姐休息了。”陈之流挠头不好意思道。
“陈公子,”小颖语气颇为温柔,目光更是含情脉脉,“陈公子舍命救下我们父女二人,又听陈公子这一番高见,只能说让我颇有耳福,算不得打扰。”
陈之流上前,大手大脚地直接抓住了小颖的手,小颖缩手不及,顿时脸色羞红。
“哎哟,干嘛掐我腰。”陈之流吃痛。
“你自己说说,你在干嘛!”李知意继续使劲一掐,真别说,这腰掐起来还真带劲!爽!
“我在看颖小姐的脉象啊。”陈之流可怜巴巴道。
李知意上前细看,陈之流果真把住了小颖的脉搏。
“哼哼,谁让你自己不先说清楚的。”
陈之流无奈揉了揉腰。
把脉片刻,陈之流便拱手笑道:“恭喜许老伯,你要当爷爷了。”
“啊?”
“啊——”陈之流又吃痛,“错了,我错了李小姐,我不开玩笑了。”
陈之流于是正了正脸色,道:“小颖小姐脉象已趋于平稳,身体应是无大碍了的,只不过嘛……”
小颖正因为陈之流的玩笑还在吃吃地笑着,却被他陡然急转的话吸引了注意力。
陈之流面色凝重,对小颖道:“借小姐手臂一用。”
小颖略做犹豫才开口:“公子要的是哪只?”
陈之流直接抓住了小颖的左臂,然后目光凝聚在被尸人咬掉一块肉的伤口上。陈之流小心翼翼地将包扎在上面的白布撕开,恐怖的画面顿时涌入众人的眼中。
“嘶。”李知意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那被咬的伤口已彻底变为了黑色,表皮的血也凝成了黑色的血痂,最可怕的是自伤口的周围,无数黑色的筋向四周爬去。
小颖脸色煞白。
“许老伯,恐怕你的伤口也是一样。”陈之流转头道。
老许便也轻轻地撕开了白布,果然,伤口同小颖一样的渗人。
“猪大师,还望救我父女二人!”
“啊?”陈之流看向李知意,果然见她在偷偷坏笑。
陈之流无奈道:“还是叫我陈道长吧。”他将小颖的手臂轻轻放下,然后站起身环顾四周。
“许老伯,你们这有没有糯米?”
“糯米?我家的用光了,河对岸刘三叔家应该有不少,可以跟他借半袋,最近他好像堆积了大量的糯米……”
“哦?我随你一同去借。”
说罢,两人便一同出了门,房间内便只剩两位女子。
“李总管。”小颖先开口道,“您真是总管吗?”又想到这样问似乎颇不礼貌,于是忙摆手道,“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年纪这么轻就当了总管,还带着身手这么好的手下,实在是青年才俊,这让我真的挺佩服的。”
“噗!”李知意掩嘴一笑,“我哪是什么总管啊,我才十九岁,还是一个弱女子,哪有那能力当上城护府总管。”
小颖眼中住不住的惊讶,“那你们拿的那个令牌……”
“哦,令牌倒是真的,不过是一个当总管的好友给我们,让我们出行能更方便一点。”
小颖松了口气,她心里已经脑补出了杀官夺令的情节。
李知意又解释道:“那个小和尚叫春生,是陈之流带上路的好友。”
能用法力将剑弹返给张林虎,春生自然在小颖心中有极深的印象。
“陈道长原来叫陈之流吗?那陈小猪?……”
李知意眼珠子一转,笑道:“小猪是他小名,你也还是叫他陈道长吧!说起来,哪有人的小名叫小猪的。”小颖也跟着笑起来。
“小猪?我倒觉得蛮可爱的……”
“啊切!”陈之流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许老汉忙上前,焦急问道:“陈道长怎么了?”
“没事,”陈子流摆了摆手,“应该是吹了大风受寒了。”
听着小颖越来越小的声音和羞红的脸,李知意顿时明白了什么。
这种不着调的人也有人看得上?
李知意赶忙跳过陈之流的话题,“那个小姑娘是我的推轮椅小仆,不过我一直当她是好姐妹,你叫她小右就行了!”
“推椅小仆?”小颖心中多少已清楚,这个李小姐恐怕真是一位大小姐。
“说起来。这次多亏了李小姐的出手相助,先是在茶馆,然后是这次的路上……”
“小事!”李知意颇为豪迈道,“我们年纪相仿,你也叫我知意吧,总小姐小姐的多拗口。”
“好!”小颖开心地笑着,露出了好看的兔牙。
两女便又天南地北的聊着,虽是聊天,其实却更像八卦,李知意忽然明白,这是她出生十九年来,主动认识的第一位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