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院中,雪晴吩咐丫头们端了水果点心放在竹林旁的小亭中,又拿了锦缎坐垫铺在石凳上。姐妹三人落座,喝着茶,便品评起竹林的风光来。
雪琼笑道:“雨洗娟娟净,风吹细细香。大姐姐这片竹林,倒颇有诗圣杜甫所述风骨。”
雪晴答道:“苏轼有云,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医。我不过是怕自己俗气太重,便种些竹子、沾沾风骨,中和一下。”
雪飞听得大笑起来:“你们说得这竹子也太好了,我看啊,只怕是外边虽节目,内里却空虚啊。就像那蒲家小子,长得倒是不错,也是空……”说到这儿,突然想起来蒲飞龙刚刚中了解元,这个比喻却是不大巧了,因此悻悻然住了嘴。
雪琼接口道:“你这却是说得不对了。蒲公子依如今看来,只怕不仅是外在俊秀,内里也不空虚啊。他如此了得,想来秦姨娘又该得意了。”
雪晴端起茶来抿了一口,微笑道:“要说秦姨娘,原本也该得意。家破人亡十余载,终于看到重振家业的希望了,怎么也不得扬眉吐气一把?”
雪飞冷哼一声:“她倒是得意了,只怕我们就要不舒服了。听说上次她家侄儿不过中了个破秀才,她就敢上太太跟前提亲事去。这回得了这个劳什子解元,还不得跑到老太太跟前闹啊?”
雪琼瞪她一眼:“什么亲事不亲事的,也是你一个小姑娘能混说的?若是被外人听见了,咱们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雪飞一撇嘴:“说我是小姑娘,你不过也就比我大一个时辰而已。再说了,明明白白秦姨娘就是去提了,她敢提,还不让我说了?”
雪晴连忙打圆场:“三妹妹这说的也没错。我看秦姨娘怕是不死心,可能还要整出什么事来。如果她真像三妹妹所说的那样,没脸没皮闹到老太太跟前去。只怕老太太菩萨心肠,也不好直接回绝了她。。若是拖得一两年的,她那侄儿再中个进士什么的,事情更加不好了。”
雪琼知道她的意思,若是只有秦姨娘一个人剃头担子一头热还则罢了,可是看如今的样子,不仅父亲对蒲飞龙青眼有加,便连祖母都有看重他的意思。这可不是好兆头。虽说如今祖母必然还不会同意什么婚事,但是保不齐像雪晴说的那样,再过几年蒲飞龙中了进士,到时候祖母改了主意也不一定啊。再者说,如果父亲真的一意孤行,只怕祖母和太太窦氏也无可奈何。所以着重点,还是要改变父亲的观点才是。然而父亲一心爱才,那蒲飞龙又着实有才,也无怪乎父亲喜爱他。自己姐妹几个是闺阁女流,在外也没有个年岁相当的兄弟可以拿主意帮帮忙,又怎么够得着去给蒲飞龙使绊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