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雪琼不禁叹口气,看了雪晴一眼。雪晴自然也想到了,心中也是黯然。说到底,没有个年长些的兄弟辅佐,也难怪父亲要把一腔爱心都倒给蒲飞龙了。
当下几人再无心赏竹,不过说笑两句,便都散了。
却说蒲飞龙得知乡试结果,也是喜出望外。他虽对自己的学问颇有信心,也暗地里冀望过一举夺魁,但是真的得了解元,还是有种做梦般的感觉。随着解元名头而来的,是数不清的鲜花与掌声。杭城官府举办的宴会上,以吴忠泰为首的杭城官员,个个都对他礼遇有加。昔日的同窗好友,那些不屑于自己的勋贵子弟们,也变得对他毕恭毕敬。还有杭城里的官宦小姐们,以前何曾有人正眼看过自己,而如今,听说自己的诗词文集都已经开始在闺阁间流传了。说书先生说的那些才子佳人私定终身的故事,不都是从佳人仰慕才子的才华开始的么?说不定自己的才华,就可以吸引几个贵族小姐,令她们对自己倾心相许?吴家的那几个小丫头,听说了自己的解元名头,岂有不动心之理?再加上姑母在内撮合,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带着这些美好的憧憬,蒲飞龙着实过了几天轻飘飘的日子。这一轻飘,便忍不住生出些异样的心思来。他将自己以往的诗词文章,细细摘抄,做成册子,里外又检查了一遍,方满意地笑了。又叫了人进来,低声吩咐一番。
那下人听了,唬了一跳。待要反驳,却被蒲飞龙一阵呵斥:“你只管去,有了什么道理自然有我顶着。你若是不去,那倒也好说,左右我使唤不动你了,你便还去找你主子去罢。”
下人听了,哪里还敢应声,只得拿了册子,唯唯下去了。
窦氏刚刚打发完来回事的下人,正在逗弄耀哥儿玩。突然外头婆子来报:“太太,门上有个小厮,说是送了东西给大小姐。问是谁家送的,他也不说。门子觉得不对,便报上来了。”
窦氏听了,也是疑窦丛生。雪晴日常并不怎么出去,也不认得几个人,怎么会无缘无故有人给她送东西?若是苏神医或者杭城的其他小姐们送了东西来,岂有不说的道理?思来想去,仍是想不明白。便对那婆子说:“你将那小厮带到偏厅去吧。菊香,你且去问问他怎么回事?”
菊香答应一声,下去了。不大功夫便满面冰霜地走了进来,附到窦氏耳边上悄悄说了两句。窦氏的脸色马上阴沉下来,眼里几欲喷出火来,大喝一声:“小兔崽子,真是反了!”
窦氏这才想起来旁边的耀哥儿,连忙看去。只见他躺在那里手舞足蹈,竟似没有听到一般,仍旧玩得高兴。当下心里舒坦了好些,但到底还是不解气,又不好在房里说,只得让荷叶在房里照看耀哥儿,自己带了菊香去往偏厅。
到了那儿,只见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把着门,想来是菊香吩咐的。见了窦氏来,两个婆子便把门推开,只见里头一个身量单薄的小厮,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正哭丧着脸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