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尸体就像破旧的垃圾哐的一声落到垃圾桶里,再用盖子遮挡住。
舒木全程都看着男人的尸体,他穿着一件半旧的夹克衫,袖口洗的泛白,裤子是一条带横条的休闲裤,脚上是一双帆布鞋,很简朴的打扮。
跟昨晚隔着十几米的距离看时一样,高壮的跟个松木似的,一刀下去,果然躲的都不躲。
现在回忆起来,大麻不是什么好东西,让她产生幻觉,失手杀了人,还是跟她有血缘关系的哥哥!
或者说,她内心本来就是变态。
她还记得他的眼睛,在倒下时只是很不解的看着她,沉静如海,毫无波动,特别像深海游戈的鲸鱼,没有因为死亡而慌乱。
大厅开趴的人喝的醉生梦死,根本就不知道几米之外的室内发生了一起命案,也没有在意几个陌生男人将垃圾车推进推出。
开车离开会所时,他们走的后门,秦守的尸体就在后备箱。
徐凯像是对这件事接受程度很大,一路上有条不紊的交代两个心腹,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像是有丰富的经验。
交代完后,徐凯才敏锐的发现舒木身体在抖。
原来是一直忍着。
他坐到她身旁将她抱住,“这件事我会安排好,我先送你回去。”
舒木摇头:“我跟你们一起去。”
徐凯看了她几眼,点了下头,车一路开到城外的开发区,这里有一栋烂尾楼,老板卷了钱跑路,一直没开发商接盘。
烂尾楼轮廓阴暗,杂草丛生。
三个男人几乎是训练有素的挖了一个大坑,将裹着黑色塑料袋的尸体扔到坑里。
夜里起风,呜呜的响。
舒木鸡皮疙瘩全冒起来,月色下的尸体映出轮廓线,他静静躺在坑里。
不知道是不是风声太大,她好像听到那股清泉悦耳的声线。
她捂住耳朵,双腿抖的不行。
直到尸体埋完,她的腿还在抖。
徐凯将她送回家,让她这几天不要出门,当天就跟她对好了口供。
事情如预想的一样,舒连粤从日本出差回来,得知秦守失踪,让长平区的警署着力寻找秦守的下落。
秦守最后一次出现地点是普京会所,当晚会所的监控录像出了问题,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
舒木知道这是徐凯的手段。
当晚开趴的人一致表示没见过这个叫秦守的男人。
连着两夜她都没睡着,眼眶凹进去,脸颊瘦了一圈。
她不敢睡觉,一闭上眼睛就看到那个男人躺在她旁边,满脖子都是血。
现在回想起来,她根本就记不清为什么会杀他,只记得满脑子全是扭曲的回忆。
他的存在对于她来说是一辈子的厌恶,所以她没有迟疑的就杀了他。
或许她内心渴望的就是他死。
她从床上爬起来,烦躁不安的穿衣,下楼时没有理会李婶叫她吃饭,径直进了车库,开了一辆车离开了别墅。
一路开到城外的开发区。
她裹着一件薄外套,走到两天前埋尸的地方,地上的土填平了,没有一丝痕迹。
风带着烂尾楼的铁锈味,像血的味道。
舒木双手攥紧,原地走了两圈,对着那个填平的土坑冷声说:“你就该死,我曾经也死过,就因为你,凭什么你一出现,我就要失去一切,舒家有你没我!有我就不能有你!”
她眼尾通红,“你是不是不明白一个陌生人为什么会杀你,我告诉你,我就是舒木,你同父异母的妹妹,至于我为什么想杀你,等我死的那天再告诉你吧!”
她发泄了一番,像是一场自我的辩解,仿佛这样就能心安理得的生活。
忽然一只野猫不知从哪里越墙而来,舒木只看到一个灰色影子袭来,她伸臂遮挡,身体惯性后仰,一个不稳就摔倒在地。
那只猫太肥,她又穿着高跟鞋,遮挡的力量不足,一头就栽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
血从后脑勺流出来,渗到土里,像极了那晚的颜色。
她两天没睡,很累,眩晕感袭来,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离。
视线中的太阳聚光成一小点,混沌的空气变的稀薄。
“妈的,报应来的真快。”
这里是郊外,本来就没人来,脑壳上的血还在流,时间长了绝对活不了。
她浑身软绵,想要勾住甩远的包包拿手机求救,抓了几下皮袋子,眩晕感更强。
风声渐强,刮落枯树上的好些叶片,簌簌响的落在脚边,风声跟那天晚上一样,吹的人毛骨悚然,像人在说话。
“还得跟你死在一处,真糟心。”
她无力的陷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