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埋伏在“满庭芳”里间屏风后面的四个杀手,听得外面动静不对,主人呼喊,便推倒屏风一起拥了出来。这些人手持钢刀一窝蜂似的冲向厨师,但还是稍稍晚了一步。此刻厨师的剔骨尖刀撤回,再次逼近贾四的面门。贾四已经抽出自己身上的匕首,即刻反击。他来了一个鹞子点头虚晃一刀,迅速挡住厨师的尖刀,两刀相撞刺啦一声擦出一串金属火花。贾四手力不及厨师的勇猛,眼见对方刀尖刺中自己。他本能的后退一步,恰巧跌倒的贾混混翻身爬起挡住了贾四的退路。贾四自知小命难保,他哎呀一声佯装绊倒,顺势将匕首捅向厨师的大腿。
这一刀虽说偏了些,还是刺破了对方的皮肉,鲜血顺着大腿流了下来。厨师血灌瞳仁报仇心切,不顾疼痛一脚踢飞了贾四的匕首,追着贾四连刺几刀,皆未刺中。这时冲出来的那几个杀手逼近厨师,举刀劈了过来。混乱中贾混混爬起喊道:“别杀死他,要活口。”众人一愣之间,厨师一把抓住贾四的衣领恶狠狠的说:“都给我退后,否则我一刀杀了他。”几个杀手立马胆怯了不少,不敢再紧追不舍,只是紧紧的尾随其后。厨师用刀押着贾四走向门口,门口早已经被闻讯赶来的兵勇们包围的水泄不通。
厨师见状自知寡不敌众,打定注意一刀结果了这个冤家仇敌,然后再自我了结。他的剔骨尖刀正待插进贾四的脖颈,不料后身的小腿肚子先被一刀刺入,即刻昏厥,手一软尖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的身体轰然倾覆,半依着餐台徐徐倒下。不料,他倒下时剐蹭了餐台的桌布。桌布上那盘“龙王喷火”被触碰了发火机关。本来已经奄奄一息的火苗,霎时再次火焰窜起烈焰飞腾。鱼盘被拖动,碰撞了旁边的杯盘酒瓶,鱼盘内的火油流出,引燃了桌布,同时引燃了酒瓶倾倒流出的高度白酒。秒瞬间餐台上大火熊熊,烟雾缭绕异味刺鼻。
贾四再次从厨师刀下逃生,趴在地上面如土色喘息不止。这时那个参赞握着带血的短刀说:“贾师爷,刚才不是我那一刀,谁也救不了你。”原来就在厨师动手的瞬间,负伤躲在餐台下边的参赞瞅中机会,暗算了厨师一刀。
一时间,贵宾厅“满庭芳”里人声嘈杂,不少人拎着水桶、端着水盆进进出出,救火的救火,扑打的扑打。两个打手拽起厨师拖到另一间屋子,关上门。房间里一群人围绕着浑身是血的厨师,贾混混问贾四:“这人是谁?”贾四脸色铁青一言不发,憋了半晌恶狠狠的说:“他就是左钢,”说罢便举刀要砍死他。贾混混连忙阻拦,急切的说:“留下口供,留下口供。”
这时,身负重伤的厨师慢慢苏醒过来。他第一眼看见贾四,两眼冒着怒火,恶狠狠的说:“贾四,你奸人妻女害我兄长,你不得好死,我变成厉鬼也要报仇雪恨。”说着便欲爬起来去抓贾四。贾四后退一步,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死到临头,还嚣张什么。”接着他猛然一挥手,两个杀手拖起厨师拉了出去。
且说善成这几日在嵩祝寺吃斋念佛,四处打听左钢的下落。闲暇时帮着附近的一些穷苦人干些活计,凡有人偷拿后院的刻板溜出去换钱,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帮着放哨看门。
这天他上街化缘,一边走一边打听从朝鲜回来人的消息,看看有没有左钢大哥的信息。走到廊坊四条附近,听见一个叫花子一边跑一边喊“八仙楼着火了,八仙楼着火了。”他觉得很奇怪,便拦下那人问其端详。说话间那人认出他是嵩祝寺的善成,这人此前受过善成的施舍。他便认真的说:“不好了,刚才八仙楼着火,据说是贾府的师爷捉住一个叫左钢的人,此人是从朝鲜逃回的朝廷要犯。打斗间有人放火烧楼。”
一听此言,善成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苦苦寻觅的左钢大哥,不期今日才得到消息,竟然是如此境况。他谢过那人便不顾一切急忙奔八仙楼而来,一路上跌跌撞撞,刚奔到八仙楼附近。只见道路已经被衙役官兵封锁,里里外外围得水泄不通。善成急的直跺脚无计可施,无奈间他看见有人往另一条小胡同里走,他也跟着跑了过去。原来这里是八仙楼的后门,正往外清理烧毁的桌椅板凳。善成一看,这里有机可乘,便也挤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