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钢扶着善成从小屋的后门往后走,看见一片东倒西歪的木窗椽条残垣断壁,一股烧焦的糊巴味只窜鼻子。原来此处前几日失火,留下这里一片乱七八糟的污濉杂八地。当地负责维持治安的头头怕有碍观瞻,命附近邻居将临街的地方搭设了一个简易的小棚屋,遮挡一二,算是粉饰太平。
左钢二人踩着地面上的砖头瓦块,一瘸一拐往前走。他们在一堵半倒的山墙下稍事停留,左钢打开哨长留下的那包金枪药,给善成包扎止血。又取出两张刚才从八仙楼顺来的葱花饼,递给善成一张,二人暂且充饥。善成疑惑的问:“这东西从哪里弄来的?”左钢嘻嘻一笑说:“其实刚才我就藏在八仙楼里,顺手抄了它两张葱花饼。”这下善成更觉奇怪,他说:“刚才,刚才我明明看见你从八仙楼外面跑过来。”这时左钢不得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他听。
前几日,左钢得到一个绝密情报。几个他派出的小叫花子回来报告,近日贾府和八仙楼来往频繁,时常有家丁进出,大都是从后门进后门出,偶尔也有走垂花门的。还有人看见贾府的人去了东交民巷,居然钻进倭国使馆。这件事立刻引起左钢的关注,他加派了人手,密切注视这三个地方的动向。为此他还专门化装成花子头跟随一群小叫花子亲临八仙楼实地观察。他暗自猜想,难道贾府真的将八仙楼当做是传递情报的场所。他想来想去总觉得不太可能,这地方车水马龙宾客如云,太过于扎眼了。但又一想,以贾混混的为人作事,吃喝嫖赌抽无所不为,借闹市的掩护行苟且之事,也不是不可能。
左钢盯了几日,仍然吃不准。他设法通知了吕府吕海宇大人,吕大人通过内线了解八仙楼的情况。并且告诉他一个内部消息,八仙楼有一个厨艺十分了得的厨师,是门头沟那边的人,据说他对贾府十分不满,经常散布一些过激言论。不妨走走这条线索,掌握些更准确的情报。左钢熟悉的这群叫花子当中,有几个人认识八仙楼外出采买蔬菜水果的人。他们经常帮这个采买人推车搬货,跑前跑后干些苦力活计,以图讨要些残渣剩饭填饱肚皮。这些人打听到这几天八仙楼要准备一场高规格的宴席,购入了不少山珍海味高档食材,佐证了之前左钢的猜测。
随后,左钢这边通过乡情关系,结识了后厨的管事人,此人十分义气,和掌勺厨师以师徒相称。他对掌勺厨师的家庭情况很了解,对其遭遇深表同情,故而无话不说。厨师的哥哥就是被贾四租赁了媳妇的那个秀才。秀才发现自己受骗羞恼不已,一时想不开,觉得无脸再苟活于世,便跳河自尽了。秀才和他唯一的小弟弟自幼父母双亡,二人相依为命,投靠一个表姐家勉强度日。表姐给人缝补衣服,省吃俭用供他刻苦读书,实指望日后金榜题名混出个模样。后来秀才果真考取了功名又娶了娘子,也算小有出息,不成想被贾四坑害而死。之后不到一年,他表姐家失火,表姐夫救火时被木柁砸伤不治而亡。表姐气火攻心精神错乱,经常自言自语外出乱跑,说她男人去了京城,要去寻他回家。日子一长,邻居们一时没有看住,疯女人走失再也没有回来。
后来,秀才的弟弟讨吃要饭也来到京城,大年三十那天,他饿倒在八仙楼后门,被老厨师收留。起初老厨师让他在后厨干些粗活杂活,怕掌柜的嫌弃,仍然当叫花子对待,只管两餐不给工钱。此人对老厨师感恩戴德,非要认老厨师为义父。老厨师半推半就,对外只说收了个徒弟。几年下来,老厨师升任后厨管事,他也练就一手绝妙厨艺,成了这一带远近闻名的厨艺名人。
左钢秘密约老厨师见面,二人相谈甚欢,交了朋友。谈话中确认八仙楼的确是承接了贾府预定的一场宴席,贾府初步预定在二楼的贵宾厅“满庭芳”设宴,但不知道招待何人。
在兵部供职的吕海宇从侧面注视贾混混的行踪。自丰岛海战之后,贾混混十分留意战争形势,尤其是第三国英国的态度。他一反过去办事拖沓凡事不理的散懒姿态,时常不吝赐教问长问短,到处打听内部消息,表现的很是关心,积极参与。种种反常的行事做派都被吕海宇看在眼里,暗中记录在案。恰巧这时海外传来一则军情急报,英国一艘军舰起锚直奔黄海而来,大有与倭开战之势。吕大人故意命人将这封急电放在抽屉表面,暗中监视贾混混的动静。果然贾混混不知是计,托词遗留物品返回朝房,偷阅了电报的原文,殊不知这封急电是一封被替换的伪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