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令丰掌柜不解的是,陪在神秘人身旁,一路保护他的那个叫花子是什么人,武艺如此高强。又是什么原因,使得神秘人挡住了射向叫花子的子弹?他很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有将叫花子一并干掉呢。扪心自问他很清楚,实在是来不及了,枪声一响已经惊动了墙外巡逻的兵勇。
可是眼下,最要紧的是英国那边的情报。就在他离开“饮酒居”的时候,上边派人来催促,索要英国方面最新消息。他感到很是棘手,恰恰这几日忙于解决左钢的事,未及详细过问此事。上边派人来问,必是情况紧急。他只好叫人去贾府传话,并且特意叮嘱这次一定要请贾师爷亲自出面。
见面地点还是老地方,陕西巷内的怡香院。这地方曾经是京城有名的烟花柳巷,只是近来风光锐减。贾师爷是这里的常客,认识的人很多。丰掌柜并不常去,算这次仅仅是第二次。没有重要的事情他一般不会出面。倒是贾师爷的几个贴身家丁如苍蝇般不时来此出入消遣。
“吆,这不是我们的贾大师爷吗,哪阵香风把您老人家给吹来了。”刚蹬台阶,一个女人娇滴滴的迎了上来,她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搀扶贾四。贾四毫无兴致,他略略呲牙算是回礼了,大踏步直接上楼。楼口一个涂脂抹粉的半徐老娘接住他,嘻嘻一笑说:“我们的贾大师爷,您可是有些时日没来了,姑娘们都想您了。”贾四面无表情摆摆手,勉强应付了一句:“买卖还好吧。”谁知那个老鸨不识趣说道:“嗨!好什么呢,自从上次发生那档子事……”贾四一听立马沉下了脸,恼怒的骂道:“别给脸不要脸。”老鸨吓得花容变色,即刻改口:“我说错了,您看我这张臭嘴,真是的,该打,该打……”她一边说一边比划着掌嘴,不笑强笑。贾四也不理她,径直走进拐角最里边的一间雅致小屋。
小屋里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正在清理房间。没等贾四说话,跟在贾四身后的老鸨咳嗽一声,又向那姑娘努努嘴。姑娘连忙停下活计,冲着贾四道了个万福,一声不吭侧着身子退了出去。贾四不请自坐,他说:“一会儿,我一个朋友来,你叫人把他引到这里来。”老鸨满脸赔笑说:“我叫几个姑娘陪陪您?”贾四这次抬眼看了看她,慢条斯理的说:“好吧,一会儿你在续春堂招几个头牌,叫一桌满汉全席,贾王爷要接待贵客。”老鸨一听顿时两眼放光喜不自禁。屁颠屁颠的说:“那您这儿呢?先叫小翠进来好好的服侍服侍您老人家。”
“不用,准备一壶上好的龙井。没有我的话,不许外人打扰。”贾四一边说一边闭目养神,他昨晚一直没有睡好,一路上很是困倦,趁此档口想好好的迷瞪一下。同时他还想把编好那套词再捋顺一遍,一定说服对方,代为周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间小屋其实并不小,它的里面有一个套间,套间比外间大不少,而且陈设讲究精致典雅。关键是套间没有窗户,私密性很强,贾四看中的就是这一点。
约莫半个时辰,一个长袍马褂的小个子随老鸨走进小屋。他一步跨入室内,摘下头上的瓜皮帽,露出那圈短短的辫子,甩了下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是一副假辫子。贾四似睡非睡,忽然听见动静,急忙起来,见是“饮酒居”的丰掌柜,赶紧上前抱拳作揖,将丰掌柜让至套间落座。刚才那个姑娘端着茶盘,送上来一壶新沏的龙井,给二人各斟了一个盖碗,道过万福知趣的退下。
二人简单的寒暄一番,丰掌柜起身看看虚掩的双扇门,又朝外屋扫了一眼,回身坐定。他从怀里取出一叠银票,向贾四手边一推,笑容可掬的说:“这是两千两银票,你先收下。”贾四莫名其妙惊诧不已,他一夜想好的道歉之词,拜托丰掌柜疏通公使馆的话一句也没有说出来,更别提孝敬两千两白银的酬劳。他张了张嘴,一脸诧异。为掩饰尴尬,他嘿嘿傻笑一下,抬手将盖碗里的茶水深深地喝下一口。
这时丰掌柜才眯眯着小眼睛说:“不要嫌少,事情办成,酬谢的大头还在后边。”他停顿片刻接着说:“这些只是您和贾王爷上下打点的经费,至于给老兄的酬谢我都给你存在柜上了,不少于这个数。”他举起两个手指头比划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