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二十三章 论长短朝房说是非 收钱财图谋阻购舰(1 / 2)甲午轶事首页

“我的贾大师爷,该用膳了。”一串银铃般笑声,嘻嘻哈哈传了进来。贾四被吵醒了。他揉揉眼,擦了一把流在下巴上的口水,睡眼惺忪的看了看老鸨娘,意识到自己的肚子确是饿了。他懵懵的说:“我的客人呢?”老鸨娘嗲嗲的回话:“吆,您老这是睡糊涂了,那位大爷早走了。”贾四实在是太困了,竟然忘记了刚才的事情。经老鸨娘这么一说,他即刻想起丰掌柜刚才谈的事,不禁喜滋滋的说:“好啊!他不吃,我吃。”老鸨娘一时不明白他的意思,稍稍发楞,不知道说什么。贾四哈哈大笑,伸手拧了一把老鸨娘的脸蛋说:“叫几个俊俏的,咱们开席,满汉全席。”老鸨娘一听满脸堆笑,深深一万福,口中说:“圣上有旨,赐宴。”贾四顿时惊讶瞠目怒视,嗔怪的说:“大胆,这话你也敢说,不要命了。”老鸨娘吓得立刻禁声,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后退着出去了。

再说前日火场后院激斗之后,左钢抱起善成,见他流血不止,急忙撕下一块衣襟布条给他止血。这时藏身于后院的几个小叫花子纷纷跑了过来,七手八脚帮着左钢救护,他们正打算抬起善成离开这里。跳墙进院的七八个官兵实枪核弹冲了上来,将他们团团围住。走在前边的一个官兵问:“你们是什么人?谁把他打伤了?”左钢故作惊恐的说:“我们进来捡些破烂东西,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来了几个歹人打伤了这个道士,好像是一个人拿枪打的。”不一会儿,那个哨长赶了过来,他看了一眼说:“他是哪个寺里的?你们问问他,快送他回去,这里不是久留之处。”说着带领官兵匆匆去追那帮歹人了。

左钢简单给善成包扎了几下,却无法止血。他急忙背起善成跑出院门,想找个郎中给他疗伤。他们出了栅栏门不远,还没有走到街口的拐角,善成一歪身子,从左钢背上躇遛下来,昏死过去。左钢连忙俯下身子呼唤善成:“好兄弟,快醒醒,我们去看郎中。”一个小叫花子说他知道附近哪儿有郎中,便撒脚就跑,去找郎中了。左钢摸着善成鼻息微弱嘴唇发紫,他不顾一切抓起善成双手拖上后背,两个小叫花子掫起善成的后腰,托举着想帮左钢背起来。这时善成身体似乎扭动了一下,又从左钢背上滑了下来。他哼哼了两声,好像有话要说。

左钢抱紧他,将耳朵贴近善成嘴边,仔细听他说话。善成嘴唇轻微蠕动,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爷爷说去恭王府…找果疆…信物…梳…”起初,左刚还能听得明白,后面几句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什么也听不清。说罢他一歪头昏死过去,左钢连呼几声毫无动静,再摸善成的鼻息,已经没有半丝热气。这时一个年迈的郎中跟随那个小叫花子正匆匆赶来,郎中翻了翻善成的眼皮说:“人已经故去了。”

左钢止不住眼泪扑簌簌往下流,抱着善成慢慢僵硬的身体,久久不愿放下。好一会儿,他想起刚才善成最后说的那句话,“恭王府…果疆…信物…梳…”。他思虑一番,可是怎么也想不明白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忽然他脑洞开窍,善成说的最后一个字,左钢听成了“书”,难道善成带来了书信。于是他开始摸索善成身上的衣服口袋,三找两找,终于在他贴身内衣口袋里找到一把梳子,可是没有找到任何书信,甚至没有一个写有字迹或者图画的纸条。

左钢拿着那把梳子,翻过来调过去的看,只觉得眼熟。忽然他想起来,这不是爷爷的心爱之物吗,记得小时候自己发废,乱翻爷爷的东西,曾经看到这把梳子,拿去向爷爷炫耀玩耍。劈手被爷爷夺去,还被爷爷训了一顿。左钢暗想,这把梳子怎么到了善成身上,是爷爷托他给我的,还是另有隐情。他们几人正踌躇间,一个叫花子不知从什么地方推来一辆破旧的排子车,左钢连忙将善成僵硬的身体掫上车,推起来向城外走去。

贾府后宅,贾混混斜躺在软榻上,眯缝着眼一口一口的吸着烟枪,一个打扮精致的丫鬟站在旁边伺候。贾四半躬着腰满脸堆笑的禀报:“大人,事情办成了,公使馆那边经过上下打点,总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们不再追究八仙楼假冒参赞的事了,递交给总理衙门的照会也已经撤回。还是那个通译亲自登门撤案,并公开道歉,声明这是一场误会。”贾混混只顾吞云吐雾,眼皮都没有翻一下。贾四接着说:“公使馆的参赞还让我捎话,嗷,是那个真的参赞,他说,对您的慷慨大度高风亮节十分敬佩。”这时,贾混混翻身坐起,“呸”的一下吐出一口痰,愤愤的说:“什么东西,收了我大把的银票,就慷慨大度了。他还说什么?”

贾四哈着腰回话:“他还说,改日请您老人家去他那儿喝清酒。”一听这话,贾混混跳下软榻,大声吼道:“啊呸!我可不敢再登他的门了,那次的大洋狗简直没把我吓死。洋鬼子没有一个好人。”贾混混记忆犹新,他患有严重的恐洋症,见了洋人就浑身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