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一直是处在不安的状态,我也知道我为什么不安。我们在生活中总是把普希金的《假如生活欺骗了你》的诗句作为口头禅,用来慰藉,甚至自嘲。可到后来因为经常熬夜,休息不好,神经衰弱越来越严重,这就使得记忆力减退,很难背出曾经非常喜欢的句子来,这一点还是很让我伤心的,明明知道什么《滕王阁序》,明明知道北岛的《回答》,可偏偏就是记不住,只能偶尔在手机上翻出来,拿张纸,抄一遍,读一读,方可抚慰由于记不住而产生的心慌。
走了好久,我猛然反应过来不是生活欺骗了我们,而是我们欺骗了生活,至少我是这样的。同样的诗句,反过来说,假如你欺骗了生活,是不是依旧不要悲伤,不要心急呢?细想一下,惊出一身冷汗,这比起我最近独自待在小树林里大脑放空恐怖得太多。
是的,我欺骗了生活,只是为了成全自己,这是我的自私。有段时间,在一个海边的小渔村想了好多,我很佩服那些躺在山上的石头,它们被垒成房子,它们被堆砌在墙角,它们被漫山遍野的芒草遮挡,它们被臃肿弱小的青苔依附。海风吹,雨水淋,它们不为所动,静静地躺着,简直就是一个个活生生的思想者。
没错,那里的石头是有思想的,任何地方的石头都是有思想的,只是我在以前没有过多的关心和发现而已。我觉得我是时候该学学这些石头,让自己的自私做出一点点让步,去和生活交集,去忘却一直困扰我的东西。
我不是特别喜欢小动物,可在那里遇见了一只狗——小白,大家都这样称呼它,据说它是一只流浪狗,被店里的同事喂养收留。还有偶尔出现的两只小黑狗,大家都叫它们小黑,同事说小黑是小白的孩子。
小白年事已高,眉毛很长,毛发开始脱落,可以看见它稀疏毛发下面泛红的皮肤。同事们每天吃饭的时候都会给它喂几块肉。偶尔我也会喂一块肉,这让我自己都很意外。
小白和那里的石头一样,是沉默的,也许和这些石头在一起久了,都会变成一个思想者,不浮不躁,不争不抢,我很希望能被那些石头感染,或者是传染。
可能是喂了小白一块肉的缘故,一天上午,小白带我从山后面的一条石径小道转了一圈,可以看见教堂,可以看见镇子。它在前面欢快地跑着,完全不像一只年事已高的长者,我在后面跟着,我后面是它的孩子们,不敢怎么靠近我,我想可能是我没有喂肉的原因吧。不管怎样,小白也算是带我到一个新的地方逛了逛,我是感谢它的。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生活的一部分,对于我这个完全不懂生活的人来说,我姑且就当生活吧。
假如你曾经或现在欺骗了生活,那么不要悲伤,不要心急,做一个思想者,努力和生活握手言和。我如果没有和生活握手言和,绝对是没有什么心情来小树林里的,也不会在石塘去尝试喂养小白,尝试和它做朋友,只有握手言和后,不安的心就不会产生那么多的对抗情绪,这种对抗情绪主要是在对抗自己,否定自己。
我看着林子边上的荒草最近越来越低,日渐消瘦,浑身无力地趴在地面上,心中不由得感慨深秋的力量太厉害了,就连向来坚强的草都给干趴下了,这是多么的强大。草会原谅这个季节吗?会握手言和吗?
这两天的喜鹊不知都躲到了哪里?和前几天秋日温暖的阳光下叽叽喳喳比起来,最近的确冷清了不少,耳机里播放着《迷失广州》,给此刻的这种冷清增加了几分孤凄感。命运把我和树林安排在了这个季节相遇,并且相互接纳,那悠长深远的小号,沿着冷清的空气,爬上了树梢,寻找着新的方向,我猜也有可能是挣扎或彷徨。
我突然做了个决定,决定把和小树林的相遇写下来,把我们相互聊起的往事写下来,但我不知道写下来的目的是什么,能不能写好,只知道有股力量在提醒我需要这样做,有必要这样做,不在春天,也不在夏天,就是在这个秋天,写下来。
好吧,那就写下来吧,好证明我在努力的拾起那些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