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悖论一直在我心底,就是当我和生活握手言和以后,这种举动就像一个电熨斗,直接熨平了我心中的褶皱,这些褶皱里有我对这个世界的看法,不管是愤怒,谴责,还是认怂,它都能让我更容易写出点东西来,不管是好是坏,但是当这些褶皱被熨平以后,就很难写出东西来,有时候我都终日惶惶,焦虑不眠,不知如何调整。
前年遇到了一位上海的客人,由于是秋末,日落后户外温度会快速下降,这位客人加了件粉色的羽绒服,短发,眼睛很大,爱笑。我们在聊天的时候,她说这是她的离职旅行,我开玩笑说是因为听了许巍的歌吗?俗话说前奏一响,辞职进藏。客人告诉我说她是在上海电影制片厂,工作的内容也是自己喜欢的事情,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情绪,突然就觉得自己需要换个环境,离开原来的时空区间,就在辞职确认完成的瞬间,感觉自己身心轻松,所以抓紧时间和朋友出来旅行,当然回去后依旧还是要去新的工作环境,不管怎么样,自己最初辞职的那个情绪已经得到了妥善的慰藉。
由于天气冷的原因,她双手插在衣服兜里,在灯光下说笑的时候,羽绒服粉色的颜色被映射在脸上,她的脸庞上也荡漾着粉色的笑漪,她是快乐的,成功的,因为她遵从了自己的内心在这个时间段的呼唤,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个调整。
还有最近越来越少的喜鹊,它们肯定在其他地方遇见了一个新的季节,这个新的季节里可能也有一个它们喜欢的树林,然后它们筑起高高的鹊巢,那种一米多高的鹊巢,在新的环境里继续自己的叽叽喳喳。我敢肯定它们喜欢新的环境,但也肯定会偶尔回忆起这个小树林,怀念树林里的阳光,蚂蚁,落叶,腐味,还有在秋天离开前经常来的那个年轻人。
这种调整就是一种选择,我们永远都在做选择,如果相信命运的话,其实不是我们在做选择,而是我们永远在被选择。说极端一点,一念天堂,一念地狱,这一念真的是我们自己有多厉害最后做出的选择吗?往往更多的时候是别无选择,只能这样而已。被迫说再见后,又被迫说你好。
落叶为什么会枯黄,凋落?是落叶的选择吗?显然不是,是它命运的安排需要它枯黄,凋落。那在树叶即将凋落前一瞬间,我认为每片落叶都相信自己做出了那一瞬间的选择,或对或错。
每次前往小树林的路上,我几乎都遇不到年轻人,当然也没有认识或熟悉的人,偶尔遇见的老人也都是缓慢的步伐里散发着内心的焦急,我不知道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让他们可以走出这么远的距离,有时候焦急到过马路连车都不看,有可能只是我还未到能理解这种焦虑的年纪而已。
路两边的草也枯了,能看见草里的石头和垃圾,这些零碎的垃圾,在阳光下泛着光,格外明显。在前往小树林路上的时候我就已经是很轻松的,甚至感觉自己有点失忆,忘记了生活里的所有,什么明天工作做什么,还要回个看起来非常重要的电话等等,那些原本很重要,有些着急的事情在路上的时候就瞬间清空,自然而然不去再想,这是多么难得的事情。
脑海要么是完全空白的,要么就是目之所及的内容,有时候都没注意,就已经走到了小树林里,路上遇见了什么,看到了什么,完全没有印象,好像被什么时光隧道传送过来一样。在树林里,我就像往常一样,看着它的一切,它的一切有时候会帮助我回忆点之前的事情,心底的那个声音就会给这些树木,枯草讲这些回忆起的事情,算是我对树林的坦诚,这样它们就会更加容易接纳我的到来。
不管是上海的客人,还是童年的回忆,其实在成长的生活里,我们每个个体都是孤独的,个体的孤独是一座自己闯不出去的城堡,闯进来才是得以慰藉的唯一途径,我就机缘巧合地闯进了小树林里,也故意让小树林闯进了我的心里。
昨天晚上我看了一部电影,二零一五年上映的,是法国导演艾米萨尔·本谢特里的电影《心房客》,上映时间和导演是我在此刻写的时候用手机上专门查询了一下,我觉得这些信息有必要在此刻存在,电影整体内容主要有三条故事线穿插推进。
影片一开始就是一栋居民楼里的邻居们聚在一起,商议大家集资维修电梯的事情,在最后举手表决的时候,微胖的中年男斯特考维兹表示自己就住在二楼,平常也不用电梯,因此自己不应该出钱,针对中年男的意见,邻居们不得不单独商议来决定是否可行。就在邻居们去隔壁协商的时候,中年男子看见邻居家的固定电动骑自行车,默默地记住了品牌,估计是想自己也买一台减减肥。经过简单的协商之后,邻居们一致同意中年男子可以不出钱,但今后也不允许使用电梯。
果然中年男子心动不如行动,就立刻买了一台一模一样的电动车来锻炼,打开包装立刻就上去试了试,结果由于长时间不锻炼,没多久中年男晕了过去,但是电动车还一直在工作。当中年男醒来时发现自己的膝盖损伤,不得不艰难地去医院治疗。从医院出来,中年男子坐上了一把轮椅,笨拙地上台阶,进电梯。更可悲的是中年男子还要避开邻居们的出入时间来使用电梯出门,等到出门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下班以后,街上的商店超市都关门了,中年男只能到医院的自动售卖机上买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