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这么说,但周念伊却不觉被她所吸引:她不穿临鹤统一的茶白色调,反倒身着白紫色双色调衣物,头饰也极为特殊,坐在那一片白中,有种众星捧月的感觉。
周念伊用灵言问郁离歌:“那位大师姐,你知道多少?”
要说起这些,郁离歌可就知晓了,她被称为“百晓生”:自小饱读书籍,知晓门派多事,精通诗集史书,剑法乐集,甚至奇门遁甲,有着过目不忘的记忆力,是周念伊无比羡慕的。
“云涉谰?我知道的也不多,听说她不住在临鹤平常的住处里,衣食住行都是在后山的竹苑里。”
“竹苑?”
“嗯,那是云夫人的住处,也不知怎的,云夫人不住那里了,云涉谰倒搬到了那里。”
周念伊点点头,看向云涉谰。可能是错觉,她感觉云涉谰朝她淡淡的笑了一下,很轻的,极具温柔的笑容,周念伊竟不觉脸红起来。
原来,长得漂亮的人,他的亲人也是很漂亮的。
几轮回合结束,轮到了周念伊,她有些踌躇,并不是因为她赢不了对手,相反,这个对手,她可以轻松击败,只是,这个对手,是她的表妹——秦梓。
秦家向来小门小派,不向修仙,向经商,近几年在凡界生意兴隆,且各门派所珍惜的名品植株——紫幽兰,便是由秦家家祖所培育出来的。因此有的门派会开玩笑说,再过这么十几年,秦家怕就不在玄门之中,而在凡间做的风生水起了。.
因此,秦家的灵力修为是比较低的。
“表姐。”
“你知道,擂台上是不分亲疏的。”
“当然,输也要输得体面。”
五招,秦梓拜下阵来,周念伊将她扶起,道:“这一年来进步了不少。”
秦梓淡淡的笑了一下,她的美不同于周念伊的明艳,周念伊曾用“冰清玉洁”来形容她,每次看见她,就像看见了百合。
“怎么说也是你的妹妹,自然不能落得太多。”
周念伊笑了笑,秦梓邀她,“什么时候来趟秦家,祖母很想你。”
“剑宗仪式过后。”
辰场已过,各门各派开始用膳。云子虚寻视一圈,并未看到周念伊,云涉谰凑到云厌身旁,嘱咐:“云厌,一会儿不论做什.么,都跟着他。”
云厌点头,起身到云子虚座位前,云子虚抬眼,问:“什么事?”
“屋子里闷,出去吹吹风。”
云厌出了大殿,便左看看右看看,云子虚无奈摇头,突然他停下,随后拉着云子虚躲在旁边的假山后面。
“你干什么?”
云子虚见云厌微躬着身子,露出半个脑袋,看着不远处,“快来看,是周姑娘。”
“……无聊。”
云子虚作势要走,云厌又说:“她怎么和郁时在一起?”
云子虚征了一下,随后也学云厌露出半个脑袋,看着不远处的周念伊和郁时。
“第一次参加剑宗仪式,感觉如何?”
说话的人正是郁时,郁离歌的哥哥,此人年及冠,,身着黄色系衣袍,面若桃李,棱角分明,肤色呈小麦色,光看面貌,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都挺好的。”
郁时点点头,伸出手想替她捋捋头发,周念伊躲开了,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怎么回事?郁时这小子想动手?!”
云子虚感觉云厌比他还急,不过看着郁时那样子,他确实想上去给他一脚。
“你头发有些乱了。”
“是吗?”周念伊稍微捋了一下,笑着回答:“无妨,客房里有铜镜,待我回去整理。”
“刚刚失礼了,我都忘了,”郁时自顾自地说道:“你都这么大了。看来我要改掉你小时候的习惯了。”
“说的我很小一样,师兄也不过只比我大三岁而已。”
“你看看,你看他那样。”云厌突然直起身子,用一副无法捉摸的模样看着云子虚,云子虚挑眉,问:“怎么了?”
“现在,是时候实施英雄计了。”
云子虚转身要走,谁不知道周念伊与清风门的两兄妹交好,自小一起长大,而自己,不过是一同解决过一件小事,通了一封书信的人。
“唉唉唉!你回来。”
云厌上前勾住他的背,让他继续看,“你看,周姑娘明显不想多待。”
“……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周姑娘眼神闪躲他,并且保持一定的距离,你想,孤男寡女同处一处,传出去对周姑娘多不好,而你就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啧!”云厌扶额叹了一口气,“说你笨你又挺聪明,说你聪明你又……,你有我啊,你与周姑娘两个人一起肯定是不妥的,这不是人间,认识你们的人多着呢!”
见云子虚犹豫不决,云厌将他往外推,“你放心吧,这事我有分寸,不会害了她的。”
周念伊注意到了站在假山旁的云子虚,朝他拘礼,郁时也注意到了他,“是云公子啊,怎的不在大厅用膳?”
云子虚朝他们回礼,并说:“厅内嘈杂,便出来看看这清风门的景色,不想看到两位在这里闲谈,多有叨扰。”
随后看向周念伊,问:“方才在大厅并未见到周姑娘,想必还未用膳,可要同我们一同回去?”
“你们?”
云厌从假山后面出来,笑着回答:“对啊,我们一起回去吧。”
“也好。”。周念伊向郁时说:“那师兄,我便先走了。”
“嗯,有什么不便,只管告诉离歌。”
看着三人离去,郁时宽大衣袖下的手不觉握紧。
“周姑娘平日里喜欢读什么?”
“我记忆不大好,不太爱读书。”
“嗯?我见周姑娘剑法精湛,想来记忆应胜常人才是。”
“十四岁那年独自下山,落了个半死不活的下场,命是回来了,但记忆却不好了。”
“原来如此。”
一路上云子虚一句话也没说,突然这么冷不丁的冒上一句,还没头没尾的,两人同时看向云子虚。云厌问:“你说什么?”
说罢云厌走到云子虚身旁,用肩膀顶顶他,小声道:“说点有用的,说点有用的。”
云子虚没有理他,转身向周念伊说:“听闻清风门的桂花开了。”
“噗,”周念伊捂嘴笑了,她看到了云厌的小动作,“是啊,你第一次来吧,过后我带你去看看。”
云厌想了想云涉谰说的话,道:“带上我一起呗,我也是第一次来。”
第一塞季进入了下半场,这次上场的人年龄都较小,大都刚刚及笄。云筱筱是第一次出现在大众视野,鹅蛋面庞,脸肉肉的,五官还没有完全长开,身形尚小。
“这姑娘长得真灵动。”
“临鹤峰的人嘛,都这样,当然,”郁离歌进一步回答:“云大师姐和云子虚两人例外,毕竟是掌门继承人,同你一样,身上的担子要重得多。”
“继承人么?”周念伊看向观台上的周啸,看他和其他掌门谈笑风生的样子,心里隐隐作痛。
“好!”
一声叫好将周念伊的思绪拉了回来,顺着声音看去,是云厌在叫好,想必是云筱筱胜了,转眼只见擂台上云筱筱上前想将另一个人拉起,却被拍开。
“我自己能起来!”
“喂!扶你还不乐意了?!”
“用你好心?”
“你这人怎么这样?大不了下次我不扶你了。”
场地瞬间成了两个小孩斗嘴的地方,大家都忍俊不禁地笑了,没有人上前制止,场地很少这样热闹。
“下次?你还想有下次?这就是你唯一一次!下次比试,我,我把你打趴下!”
“说谁还不会了?你倒是付出行动啊,下次我把你打出去!再下次怕是你来都不愿来了。”
“你!”
“怎么?没话说了吧!”
“筱筱,”云涉谰打断了两人的拌嘴,“别玩了,回来。”
萧掌门劝到:“无妨无妨,新生弟子确实有趣的紧啊,让她们拌拌嘴活跃气氛也好。”
“萧掌门说的是理,”云涉谰回到,“不过擂台还是要让出来的,小孩子拌嘴让她们去台下就好了。”
一语一言尽是优雅。
“师兄!”
不吵架的云筱筱声音糯糯的。听见这声,台下的几位临鹤弟子笑起来,逗她:“小师妹,我们可都是你师兄,你喊的是哪一位?”
云筱筱一边下台,一边答:“当然是子虚师兄了。”
“那为什么不喊我们?”
“这……,九师兄,你怎么这样,我赢了你不夸我吗?”
笑得很开心,周念伊看着他们一言不发。
此时周家几位弟子看着师姐的样,使使眼色,一拥而上。
“怎,怎么回事?”
“师姐,今下午我便要上场了,你帮我想想招式吧。”
“啊?”
一声声师姐叫的周念伊有些无措,“一个个来,一个个来。”
郁离歌不禁笑了,“你看,你的师弟们也不错。”
台上的掌门们看着下面的场面,不禁打趣周啸,道:“周掌门的女儿很讨弟子们喜欢啊。”
“虽然对阵的人是秦家,但周姑娘的实力不容小觑啊,周掌门,你可真是养了个好女儿。”
听到这儿,云涉谰并未附和,玄门之中谁不知周念伊是由空虚带大的,而这周啸不过空顶父亲头衔,背后对他嗤之以鼻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一场场过去,毋庸置疑,决赛的成员在蓬莱,归仪,临鹤,清风,群山五大门派当中得选,明日便是总赛,弟子们皆回去做准备。
“云……”周念伊将“乌有”两字噎了下去,她看见云筱筱正在同他说话,不多时,云筱筱便有些垂头丧气的走了。
“云公子?”
闻声回头,只见周念伊散下高绑的头发,已换了衣服,是一件淡青色的,有着白色小雏菊的衣裙。
“不知云乌有可有闲暇与我一同赏桂花呢?”
此时云子虚也换了衣服,倒也还是白色,但花纹不同,腰带上还有些许流苏,“当然。”
三人走在园中,云厌走在中间,云子虚传给他灵言:是不是有些奇怪。
云厌挑眉:小冰怪,你这是第一次用灵言给我传话。
云子虚:别无他法。
云厌:小冰怪,你知道的,我不爱用灵言这玩意儿,所以我只说一次,听好了。
云子虚聚精会神,生怕错过什么。
云厌:凡事亲力亲为。
云子虚衣袍下拳头握紧,若不是周念伊在这里,他已经动手了。
“云厌。”是云涉谰用灵言喊他。
云厌:怎的了。
云涉谰:行了回来吧。
云厌撇撇嘴:好吧,你在哪,我来找你。
随后他朝那两人说:“我还有要事,就失陪了。”
“什么事?”
“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看着云厌离去的背影,周念伊和云子虚都松了口气,两人看着对方,不禁笑了起来。
“云公子真的有好好在学临鹤的规矩。”
“他自小便这样。”
时间仿佛过的很慢,他们一同赏了桂花,聊了剑宗仪式,但总体上,他们聊的话不超过十句,更多的是肩并肩的散步。
“你吃过桂花糕吗?”
“临鹤的厨房会做。”
“周大叔也很会做桂花糕,回去后我让鸽子给你送来,可好?”
少女的笑容在阳光下显得十分温柔,云子虚见此轻道:“好。”
入夜,周念伊坐在屋顶上,想起白天的话,情不自禁的问自己:“我要是做了掌门,会像他那样吗?”
“你看你,还当真了?”郁离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后面,她坐在了她旁边,道:“谁不知道你们归仪那条无法让人理解的规定,你愿意那样做吗?”
“那是先祖的规定,不能改的。”
“好了,”郁离歌挽着她,说:“我有个事想问你。”
“嗯?”周念伊扭头,在等待她的提问,郁离歌张了张口,终究没能问出口,“算了,无关紧要的事。”
周念伊没有追问,扭过头,两人看着天,开着玩笑说哪颗星星会成为自己的仙宫。看着周念伊,郁离歌总这样想:其实我一直想问你,那年你下山到底经历了什么?不仅仅是生命的危险,似乎连性格都变了不少,可以说你忘了很多事,但现在似乎都不重要了。
郁离歌将头轻轻地靠在她的肩上,“日后,不想见的人就别见了,不想说的话不说也行。若是你做掌门,会比任何一人都做的好,我信你。”
“你,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感伤起来。”
“难得感伤一次,周姑娘给我点面子嘛。”